我们如今已经完全、十分完全地受尽蹂躏!
那一群大胆的家伙,狂奏的军号,
沾满了鲜血的刀剑,轰轰的加农炮,
已经把一切辛勤的果实和储藏品消耗净尽。
教堂已经地覆天翻,塔楼已成为灰烬,
市政厅笼罩着恐怖,壮丁们牺牲了头颅,
少女们受着污辱,只要是视线所及之处,
总是兵燹、瘟疫和死亡,使我们胆战心惊。
这儿,经常有鲜血流过城市和堡垒。
已经有十八个年头,我们的河里的水,
几乎被尸体塞住,总不能畅流无阻。
可是我还没谈到,比死亡更厉害的事情,
比瘟疫、大火、饥馑更可怕的事情:
有许多人的灵魂的宝物也已经被夺去。
(钱春绮 译)
民族的最大悲哀莫过于丧权辱国,在异族的蹂躏下,人民的灵与肉浸泡在痛苦之中。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德国十七世纪爱国诗人安德雷阿斯·格吕菲乌斯饱含悲愤,为自己祖国唱出一支悲歌。诗人在愤怒和痛苦之中诞生的诗句是炙热的,滚烫的,是心灵深处的呐喊。
战争,赐给人类的是兵燹、瘟疫和死亡。诗人描绘的一六三六年的德国是一个战火纷纷,充满了浓浓火药味和血腥味的战乱国家,给读者展开一幅消烟弥漫,横尸遍野的悲哀、凄惨画面,用大家的笔法凝固了历史一瞬间的社会现实。
描绘战争就诗歌的容量来讲是不可能面面俱到,诗的语言要求简洁、凝冻。所以,诗人拾取了反映战乱几组关键的镜头,描绘出一幅幅战争恐怖的画面: 战火纷纷,狼烟四起,狂奏的军号,隆隆的炮声,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全诗开篇便是一幅惊心动魄的激战场面。侵略者的蹂躏和践踏,给德国人民造成深重的灾难。教堂已经天翻地覆,房屋楼塔在战火中化为灰烬,市政府大厅内笼罩着恐怖,无数壮丁们在战争中成为炮灰,天真的少女受到污辱。诗人的笔墨由拉开战幕写到战争中痛苦的各个场面。然后又写到战争的恶果,鲜血流过城市和堡垒,尸体塞住河流,瘟疫流行。几组镜头,写出了战争的深重的罪恶。
诗人在选词用词上感情色彩特别鲜明、突出,笔墨饱满而厚重,以表达诗人悲愤、沉痛的心境。用词色彩特别醒目,以描绘战争激烈的场面,如: “鲜血”, “灰烬”,“大火”;用词音韵特别铿锵、聩耳,以描绘战争恐怖的环境,如:“狂奏的军号”,“轰轰的加农炮”。诗人充分利用通感,以强化读者的情绪体验。诗在语言上的特点明显地表现在口语化,象似一个长者给读者讲一个很遥远的战争故事,明白晓畅,平铺直叙。但在字里行间,流露出诗人对战争的愤慨和对祖国的热爱。
全诗写战争层层递进,前三节写战争序幕,战争激化,战争恶果,后一节是全诗的升华,以“有许多人的灵魂的宝物也已经被夺去”结束全诗,意在写出某些人,面对自己祖国被凌辱、被践踏,无动于衷,麻木不仁,丧失了民族情感和民族气节,这句诗,既是写诗的结束,又是读诗思考的开始,显示了诗人忧患的深重。
(陈利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