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桃花》陆秀米的人物形象
主人公陆秀米是一名革命党人,贯穿于小说的全部情节和叙述。陆秀米在父亲陆侃失踪后开始独自面对她所陌生的世界,刚开始是和突然住进她家里的革命党人张季元之间产生了暧昧的情愫。后来,革命党被剿灭,张季元离世,秀米亦在出嫁的路上被土匪劫到了一个叫做花家舍的地方。在那儿,秀米读完了张季元的日记,理解了以张季元为代表的革命党人创建大同世界的真正目的,几年之后,秀米受革命党人的指派带着年幼的孩子从日本回到普济,她办学校、联系当地的土豪,准备发动革命,希望实现父亲的桃花梦和张季元的“大同世界”,但最后以失败而告终被捕进监狱。
出狱后数年噤口不语,闭门拒客,似乎已经“告别革命”,但在临死之前,她仍然要旧地重游,再望一眼花家舍,则表明她心里的“乌托邦”余温尚存。秀米从事革命活动之前,除了相对封闭的青春期成长过程以及一些朦胧的爱情心理,唯一同社会发生较深联系的是被花家舍土匪劫持的经历,但似乎与走上革命之路没有多大关系。那么,革命的动机自然只能是个人内心的一种非理性欲望的膨胀。
《人面桃花》中所塑造的典型革命理想主义女性,是深居闺阁的官家小姐陆秀米。她革命理想破灭的悲剧形象正是一场隐射个人生活悲剧,亦是同时代知识分子和革命者在历史边缘下为理想而痴狂的革命悲剧。文本不仅通过传统雅致的古典语言和“革命+恋爱”、“才子佳人”的叙事结构,还采用人物转换式的叙事视角来塑造陆秀米的孤傲高洁的性格与“秋瑾”式革命女性传奇人生的悲剧命运。同时,她的革命理想是构建博爱的大同世界。诱发陆秀米寻梦的起因,首先是陆秀米对外部世界的好奇心与求知欲;其次是革命者张季元闯进她乏味枯燥的生活,但“才子佳人”的情感悲剧在某种程度上与其说是陆秀米对张季元的痴,不如说是她对革命和未来的不甘和憧憬。
同时,格非在跌宕起伏的传统故事情节中融入了叙事空缺,来承接陆秀米的寻梦悲剧。秀米妥协世俗“出嫁被绑”遭受“强暴”的情节中,见证了父亲理想中桃源梦在花家舍以“男盗女娼”土匪窝的形式存在。当陆秀米逃亡于日本,接受现代性革命洗礼的生活,呈现出留白、跳跃,直接过渡她回乡展开一系列革命活动。可由于现实与理想的悲剧性和荒诞性,陆秀米最终在无数次革命失败和家破人亡、牢狱之灾的惨痛经历中,放弃了现代革命理念。回归故里、吟诗弄花,拒绝一切革命的邀约,在行将就木的最后一刻,回忆往昔的理想,仿佛是做了一场虚无缥缈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