蟋蟀在堂,蟋蟀进屋天气凉,
岁聿其莫①。一年将尽又到冬天。
今我不乐,如今不再寻快乐,
日月其除。岁月飞逝将会抛弃我。
无已大康②,可别过分贪安逸,
职思其居! 本职工作要好好干!
好乐无荒,寻乐不把正业荒,
蟋蟀在堂,蟋蟀进屋天气凉,
岁聿其逝。一年匆匆要过完。
今我不乐,如今不再寻快乐,
日月其迈。岁月无情疾速流驶。
无以大康,可别过度贪安逸,
职思其外! 应想想其他的责任!
好乐无荒,寻乐不把正业荒,
蟋蟀在堂,蟋蟀进屋天气凉,
役车其休。服役的车儿该休息。
今我不乐,如今不再寻快乐,
日月其慆⑤。光阴会飞快地溜尽。
无已大康,可别过分贪安逸,
职思其忧! 须想想突来的忧患!
好乐无荒,寻乐不把正业荒,
[注释] ①聿(yu):遂,将。莫:同暮,晚。其莫,将尽。②大康:即泰康,安乐。③瞿瞿:惊顾。④蹶(jue)蹶:敏疾,引申为勤奋。⑤慆(tao):过,逝。⑥休休:安闲,宽安。
[赏析] 《蟋蟀》是《唐风》的第一篇。唐在今山西中部,即今太原一带地方,指翼城、曲沃、绛县、闻喜等地。朱熹在《诗集传》中指出:“其地土瘠民贫,勤俭质朴,忧深思远,有尧之遗风。”《蟋蟀》一诗主要写士大夫的深忧远思,并勉励良士应勤奋警觉。《诗序》说是“刺晋僖公”,从诗中“良士”二字看,它既不是反映君王,也不是普通劳动者,似以一般士大夫为宜。
全诗共三章。首章,勉励良士“职思其居”,“蟋蟀在堂,岁聿其莫。”蟋蟀由田野而进入堂室,表明已是天寒岁暮了。《豳风·七月》:“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这里说的“在户”,即本诗所说的“在堂”。周代以农历十月为次年正月,因此农历九,十月便是岁暮了。生长在贫瘠土地上的劳动人民,终岁劳苦,不敢稍作休息。因此,在岁晚闲时,才敢相与宴饮为乐,故云:“今我不乐,日月其除。”除,“去”的意思,如不及时宴饮为乐,那流逝的日月便将抛我而去。这是素本勤俭的人强作旷达之语,也是终日劳累之躯的自觉要求。诗篇紧接着便写:“无已大康,职思其居!”已,是过度的意思。大,同“泰”。宴乐不应该纵情过度。职,《尔雅·释诂》训为常,从尚声,通“尚”。这里是说不要过度的宴乐,尚要考虑自己的职责。章末进一步指出:“好乐无荒,良士瞿瞿。”良士,指有修养有见识的人,瞿瞿,则是惊视的样子。那有识之士寻乐不荒正业,既能瞻前顾后,又能时时警惕,这是何等地忧深思远!
第二章勉励良士“职思其外”。在这样穷困的国家,在一年将尽的及时宴乐中,不仅“无已大康”,还应“职思其外”。在四境之中,国之内外,尚有许多事情要做,这里的“良上蹶蹶”是告戒良士应该勤奋不息,急起努力。第三章是劝勉良士“职思其忧”。“蟋蟀在堂,役车其休。”古人役不逾时。《小雅·杕杜》诗中有“日月阳止,女心伤止,征夫遑止。”这便是古时岁暮还役的证明。因此,这里的“役车”当为行役之车。年终岁暮,行役之车也休息了,可以安闲行乐了,但应居安思危,职思其忧:有无邻国的侵伐,有无外敌需要抵御,有无其他突然的忧患?“良士休休”,作为良士,应时时警醒,以安为念。因为乐而有节,所以良士心宽而安闲自得。这首诗一戒再戒,一层深一层,由思内、思外而思忧,思之良苦,虑之深远。
《蟋蟀》这首诗始而劝其行乐,继而用戒语收转,结构紧凑,语言明净。“感时思蟋蟀”(曹摅《思友人》诗),姚际恒认为古代感时惜物之诗,可能“肇端于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