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候……菩萨以经商为生。那时, 在迦尸国的一个边境村庄里,住着许多木匠。有个秃顶木匠在刨木头时,一只蚊子停在他的铜碗似的秃顶上, 象用锥子扎他的头。他对坐在自己身旁的儿子说:“孩子,有只蚊子叮我头顶,象用锥子扎我。给我赶走它!”“爸爸,你忍一忍, 我一下子就能把打它打死。”这时,菩萨来到这个村子办货,恰好坐在这个木匠的工棚里。这个木匠催促儿子道:“孩子, 快把这只蚊子赶走。”儿子答应道:“爸爸,我来了。”他站在父亲的背后,拿起一把锋利的板斧,一心要打死蚊子,结果将父亲的脑袋砍成了两半。木匠当即倒地而死。
菩萨目睹这个儿子的行为,心想:
“聪明的仇人也比愚蠢的朋友好, 因为他惧怕惩罚,不会杀人。”于是念了这首偈颂:
仇人倘有理智,胜似愚蠢朋友,
请看傻子杀蚊,砍碎父亲脑壳。
菩萨念完这首偈颂,就起身走了。木匠的亲友们为木 匠举行了安葬仪式。
——《佛本生故事选》(同上)
这篇寓言情节很简单:一个木匠的儿子用斧头劈叮住木匠秃头上的蚊子,结果将木匠劈死。作品的寓意,结尾已经点出:“聪明的仇人也比愚蠢的朋友好,因为他惧怕惩罚,不会杀人。”
但是,这篇情节简单的寓言,寓意却不简单。除作品结尾已点出的外,还有:
不要自作聪明,好心干坏事。木匠明明要儿子将蚊子“赶走”,而且“赶走”二字连说了两次,但儿子却不去赶, 自作聪明,用斧头劈,使父亲丧命。儿子斧劈蚊子的动机是好的, 而效果却极坏。不少好心干坏事的,就是由于自作聪明。
不同质的矛盾,要用不同的方法去解决。——这是哲学上的寓意。蚊子叮在光头上,以赶走的方法最好;用拍打的方法次之,因为打重了会伤着头,打轻了又不能将蚊子打死。用斧劈的方法最差,“用斧头劈”可以解决别的矛盾,但不能用来解决蚊子叮人的矛盾。
这篇作品在艺术上,我们可以于细微处见匠心。如:木匠是在“刨木头”时被蚊子叮,因为“刨木头”,没用斧头,他的儿子才可能用斧头劈蚊子。作者又替木匠设计了一个“铜碗似的秃头”,这样,蚊子才可能去叮;如果毛发丛生,蚊子就无法插嘴,后面斧劈的情节也就无从产生了。 又如: 木匠的儿子拿起板斧是“站在父亲的背后,”这就使木匠被劈符合情理,因为木匠看不见儿子操斧;否则,木匠就会制止他。又由于板斧“锋利”,所以“父亲的脑袋砍成了两半。”——从这些细微之处,我们可以看见作者惨淡经营的艺术匠心。
这则寓言还见于其他佛经。如:《十诵律》中也有“打蚊”故事,情节大同小异,曾被释道世(唐高宗时人)编入《法苑珠林》之中。欧洲和我国民间寓言中也有类似故事,可能受到这则故事的影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