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明的小仙女笑盈双颊, /艳若红玫瑰,洁赛百合花。 /妩媚动人只为山林水泽饱览, /凡夫俗子哪里沾得上边! /这小小的真理是她明智的秘密——/“苍蝇爱叮最美丽的果实。”
夜幕降临,一只萤火虫,骄傲又自负, /瞅着闪光的尾巴竟情不自禁地高呼: /“高雅漂亮又纤细, 古往今来我独一, /蚂蚁、蜜蜂、 吐丝蚕, 统统不在我眼里! /这帮低等、呆板的蠢货, /只会奴役生命,不懂快活。 /自甘平庸、粗俗的群氓, /我永远蔑视的对象! /我,种族神圣, 生来为了炫耀辉煌, /天意置我于地球,我生长,我闪光! /瞧,那天堂里的光辉闪烁不停, /全都是高高在上的萤火虫。 /人间的君主赞美他们的珠宝, /只因为它们在模仿我们的火苗!”/就在她喋喋不休的时候, /隐蔽于树丛中的夜莺正强忍住歌喉。 /瞧着那闪光的佳肴越飞越近, /他展翅一扑, 正依赖那萤火的指引。 /霎那间,夜莺露出严肃的表情, /于是颤抖着的萤火虫决定了命运。 /“自欺欺人的傻瓜,骄傲最使人发昏, /瞧,炫耀美丽给你带来噩运; /如果你不过分招摇,或许能不被注意, /会在茫茫旷野中苟延喘息。 /骄傲迟早将变为悲哀, /美丽终究会毁坏她所装饰的人儿。”
——爱德华·莫尔寓言(吴心海译自联邦德国威 廉·芬克出版社1978年版《寓言集》)
寓言是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一种文学体载。诗体寓言朗朗上口,更易为人们所接受,尤其能得到少年儿童的喜爱。
《夜莺和萤火虫》这篇诗体寓言叙述了一只骄傲自大的萤火虫葬身鸟腹的故事,告诫人们不要热衷于炫耀自己、不要过分招摇。虽然这是一篇英国寓言,但其中所说明的道理多和中华文化中的为人处事之道吻合。比如, 中国古代典籍《尚书·大禹谟》中就有“满招损,谦受益”之语,而《尚书·毕命》中更是明确指出:“骄淫矜夸,将由恶终。”中国的许多民间俗语,如“聪明反被聪明误”、等等,也都是告诫人们戒骄戒躁。
这首寓言诗中的萤火虫可以说是“自大狂”的典型。它只因为自己尾巴上的一点闪光,便不知天高地厚,看不起勤俭的蚂蚁、勤劳的蜜蜂,也瞧不起能够吐丝的蚕宝宝,说它们“只会奴役生命,不懂快活”。更有甚者,它还贪天之功以为己有,说茫茫苍穹闪烁不停的星火“全是高高在上的萤火虫”。有如此铺垫,萤火虫终于葬身鸟腹,则人们非但不同情,反而觉得这正是一个可悲可恶的角色的应有下场。
和萤火虫并列的夜莺,在诗中颇有点英雄韬晦的意味。在萤火虫喋喋不休的时候,它表现得十分沉着冷静——“强忍住歌喉”。我们知道,夜莺有着一副悦耳的金嗓子、它完全有理由为此骄傲。然而为了生存的需要,在“佳肴”即将上口之时,它暂时把美丽的歌喉关闭,没有因小而失大。而可悲的萤火虫呢,正是它所炫耀不休的萤光为夜莺指点了方向,成了自己不折不扣的“掘墓人”。
这首诗的最后六行夜莺的话,可以说是寓言主旨所在。读完这首诗,我们就不难明白“骄傲迟早将变为悲哀,美丽终究会毁坏她所装饰的人儿” 的道理。
在写作技巧上,这首寓言诗有一个明显特色,即采用了对比手法。它没有开门见山叙述夜莺和萤火虫的故事,而在开头独立的一节中塑造了一个小仙女的完整形象。这个小仙女自然美到极致,可以说有自负的本钱,有骄傲的基础,然而她不炫耀、不招摇,只在山林水泽出没,而远离嚣嚣尘世。究其原因,是她明白“苍蝇爱叮最美丽的果实”这一真谛。有了这样一个精明的小仙女出现于前,当读者在后面看到萤火虫浅薄、愚蠢的行为时,便不难感到对比鲜明而且强烈。诗作者的匠心也许就在此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