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瞎子和一个跛子, 同住在一个村里,是村里的两个废人。
一次,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外出了。只有一对废人不能动, 没有外出。这时忽然村里起了大火,如果不马上离开,两人都有被烧死的危险。跛子朝瞎子喊:“瞎子哥,火快封门, 我‘翅膀’是断的, 出不去呀。”瞎子也朝跛子喊:“跛子弟, 四围热得人死了,‘灯’还是不亮, 我不知道从哪儿才能出去呵。”两人嚎啕大哭, 只准备等死,边哭边往一块靠。 哭到一块抱到一块后, 两人忽然清醒了些。 瞎子说:“跛子弟。莫哭了, 我在想, 我们两个能够逃出去: 我眼是瞎,这一双腿不是好的么?你腿是跛,你这双眼睛不也是好的么?让我来背你!”跛子说:“是了,瞎子哥,我们两个残废合在一起就是一个完好的人。我们合在一起就一 定能冲出去。来,我给你指路!”
于是,瞎子背起跛子跑出了屋;跛子在瞎子的背上,抓着他的两个耳朵,给他指示方向。就这样,他们俩安全地逃避了这场火灾。
——蒙古族寓言(选自《蒙古族寓言故事》)
这是一则十分古老的寓言。西汉《淮南子·说山》就有大体相同的说法:“寇难至, 躄(bi,瘸腿)者告盲者, 盲者负而走,两人皆活,得其能也。”这古老的寓言,可以说明蒙、汉两大民族从古代起便有紧密的联系,它更可以说明这则寓言揭示的道理带有永恒的普遍性。
这个道理就是哲学上的互补原理。瞎子和跛子,分开来是两个残废人,合拢来却可以相当一个健康人。分开是死,合拢是生。所以寓言实际上在教导人们:要协作,要取得象瞎子与跛子一样互补性的协作,才能走出人生困境。不瞎不跛的人要不要和他人互补?没有“火灾”的平平安安的时候要不要协作?寓言是比喻,它的象征意义说:都要互补协作。在无边的天宇下,在无限的时间黑洞里,每个个体的人都不过是“瞎子”“跛子”,都面临着这样那样的“火灾”,短命的是过眼流萤一点孤光,长寿的是大海孤舟百年孤独……所以要结成各种各样的互补性团体。明眼快腿的人或许能单独逃离一场村落的大火灾,但人类共同面临的大“火灾”,任何一匹独往独来的“天马”都是无法逃出的,因为从终极意义上说“天马”式的英雄也不过是“瞎子”“跛子”。寓言暗示的是这么多。
扩大言之,还不仅仅是人与人的互补合作。人与动物,人与植物,人类与整个的自然生存环境,不是都存在一个互补合作问题么?人类的生产手段越发达,人类从自然界掠夺性地取得生活资料越轻易,人类便越来越忽略了自然,而把人与人之间的争夺当成了人的最主要的活动。短视的人们难道不担心失去自然界这个朋友的合作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