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纳)娜娜·阿杜马
〔梗概〕不久前,妮娅米妈妈的厨房里住着一个泥炉子还有几个罐子、平底锅、刀子、汤匙。当厨房没有人的时候,他们就聊天说笑。他们也和妮娅米的女儿娅阿讲话,娅阿也从不把这秘密告诉任何人。
泥炉子是厨房的主妇,大家都听她的话,因为她是其中年纪最大的,而且烧饭的工作也是全由她包下来的。
一个星期六的下午,妮娅米妈妈拿回了一个样子很滑稽的洋铁做的东西。
“妈妈,这是什么?”娅阿问。
“它是一个炉子,”妮娅米妈妈说,“你可以用它来烧饭。它很轻,你随时可以把它提到院子里去用。也很方便。我现在每天不再用那个又烫又老的泥炉子了。”
从此,妈妈就在院子里用煤炉子做起饭来。直到有一个星期六的晚上,吃完晚饭后,她忽然又把煤炉子搬进厨房,放在一个角落里,接着她就又走开了。厨房里没有人说什么话。这是泥炉子和其他的厨房居民好几个月以后第一次见到煤炉子的情形。他的样子已经有些改变了:他的四面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干净和发亮了;相反,他显得很脏,很旧,也有些弯了。他在角落里侧躺着,一声不响,直到娅阿过来把他介绍给泥炉子。
“你好?”煤炉子说,“我很高兴,终于又见到了我的主妇。”
“你的主妇?”泥炉子问,“谁是你的主妇?”
“你就是,”煤炉子对她说,“你是厨房的主妇,而我是厨房里的一个成员。妮娅米妈妈虽然把我搬到院子里去,但我实际上还是厨房的一部分,我很高兴又回到这里听你讲话,服从你的指挥。”
听了这话,泥炉子就不再生煤炉子的气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娅阿带来一个坏消息:妮娅米妈妈要把泥炉子和煤炉子都扔掉。
“为什么?”刀子和汤匙问。
“因为泥炉子太烫,烧的柴也多;至于我呢,我又太脏,”煤炉子回答说。“这是那另一位大娘说的话。她有一个电炉子,又干净,又好使。她说这比泥炉子和我要好得多。现在妮娅米妈妈就要买这样一个新的电炉子,因此她就决定不要我们了。”
“是这样!”娅阿说。她哭起来。
“小妹妹,不要哭吧,”泥炉子对她说,“我已经老了,也许这就是我离开的时候了。”
“你喜欢住在我这里吗?”煤炉子问。
“当然咯,我非常喜欢这个地方,”泥炉子回答说,“这里有亲爱的娅阿。自从她是一个小宝贝的时候起我就认识她。她每次感到不高兴的时候,她就来找我。我总是使她重新感到温暖和愉快。
娅阿用一只手在泥炉子那红色身子的一边摸抚着。
“那么你就是这家的成员了。”煤炉子说。
“对,我可以骄傲地这样说。”泥炉子回答说,“这家里许多许多年来发生的事,我都可以一件件、一桩桩告诉你。”
“你现在和我们一起住在这里,幸福吗?”平底锅问。
“只有我单独呆在院子里的时候,我才感到很不舒服。”煤炉子告诉他说,“但是在这里我倒是蛮快乐的,因为我是和你们大家在一起,包括我们厨房的主妇泥炉子妈妈。”
“可是现在妮娅米妈妈却要把你们两人都扔掉了。”厨房案板说。
“不”娅阿说,“我不会让她这样作!”
“行,娅阿。”泥炉子对她说,“现在时间不早,你得上床去睡了,我们也得去休息了。关于这个问题,我们明天再讨论吧。”
“我不能让她把你们扔掉!”娅阿再次说,“我不能让她这样作!我得想个办法。”
她上床去了,情绪非常不好。
第二天大清早妮娅米妈妈走进厨房里来。她后面跟着两个男人。他们抬着一个又大、又亮的匣子,看起来很重,他们把这匣子放在厨房的地上。娅阿跟在他们后面进来。
“这是什么东西?”她指着那个又大又亮的匣子问。
“这是一个电炉子,”妮娅米妈妈告诉她说。
“你弄个电炉子来干什么?”娅阿问,“我们这里有泥炉子,还有煤炉子。他们做饭非常好使呀。”
“但是电炉子做起饭来又快又干净。”妮娅米妈妈说,“你一用上它,你就会喜欢它。”
“不!”娅阿说。
“你将把电炉放到什么地方呢?”那两个男人中的一位问妮娅米妈妈。“要不要我们拆掉这个旧泥炉子,好让它把位子腾给电炉子。”
“不!”娅阿又说。她跑到泥炉子那儿。“瞧,妈,我们可以把电炉子放到这里——放到墙和泥炉子中间,那么我们就可以在电炉子上做饭,把泥炉子当作一个放罐子和平底锅的案子使用。”
“这倒有道理,”妮娅米妈妈说。“对,我们就这样来处理泥炉子吧。我们不需拆掉它。”
那两个男人就把电炉子搬到一个角落里来。他们看见煤炉子也在那儿,问:“要不要把这个老煤炉子搬走?”
“不!”娅阿说,“瞧,妈,我们可以把煤炉子放在泥炉子的另一边。如果电炉出了毛病,我们也可以拿他来使用。煤炉子容易搬动,也容易点着呀。”
“这倒也对,”妮娅米妈妈说,“对,我们对煤炉子就这样办吧。我们不需把它扔掉。”
于是娅阿就小心翼翼地把煤炉子搬到泥炉子旁边去。那两个男人就把电炉子放到泥炉子和墙中间,这件事办完后,那两个男人就和妮娅米妈妈走出去了。
“谢谢你,你的主意很聪明。”煤炉子对娅阿说,“泥炉子和我现在算是安全了。
“是的,谢谢你,小妹妹。”泥炉子说,“多年来我总是想办法来照顾你,现在倒是你来照顾我了。不过请你瞧瞧那个电炉子。所有的工作将会都由她做。她将会成为厨房的主妇了。”
“那么就让她当主妇吧。”煤炉子回答说,“她很年轻,我们已经老了。让她干活,让她成为厨房的主妇吧。我们将和娅阿一起坐在这儿,把时间用来讲些故事。我们已经完成了我们的任务了。”
泥炉子开始慢慢地微笑起来。“你说得对,”她说,“我不须再做这里的主妇了。让电炉子来顶这个脚色吧。我将和你一道坐在这儿,彼此讲些我们曾经听到过的故事。”
〔赏析〕这篇童话反映了加纳独立后人民生活和思想的变化,作品通过泥炉子、煤炉子等拟人形象和娅阿的生动对话和心理活动的描写,告诉人们:新陈代谢是事物发展的规律。旧的不应被新的取代而苦恼,而应该为新事物开路;新的不应为能取代旧的而骄傲,而应该承认旧的东西曾有过的贡献。作者主张以和谐的代谢过程来代替新旧之间不可调和的冲突。不仅如此,在作者看来,新与旧在一定条件下还可以互补,对旧的东西不是消极地抛弃,而应积极地利用。
〔作者简介〕娜娜·阿杜马,加纳当代的女作家。由于过去长期的殖民地统治和殖民者对民族文化的摧残,加纳的民族文学只有在国家独立后才开始复兴起来。但作家的队伍仍不很大,女作家则更少。娜娜·阿杜马作为一个女作家,是当代加纳文坛上一个受到重视的人物。她的创作以儿童文学为主,《煤炉子的故事》是她的代表作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