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风轻近晚天,傍花随柳跪床前。时人不识予心苦,将谓偷闲学拜年。
这是一首嘲笑某位惧怕老婆的人的诗,题目说是由唐诗一首改制的,实际是据宋代学者程颢《春日偶成》改写,原诗收在《千家诗》中,流传颇广。虽非唐诗,终为宋作。改诗产生于清代,有强烈的讽刺意味。
黄钧宰 《金壶七墨·戏墨》有《改唐诗》专条笔记。笔记称: “客有惧内者,内怒,辄提耳使屈膝焉。或改唐诗嘲之曰,云云。”即说的是,有某位人士,惧怕妻子(内人),逢到妻子生气发雌威时,便要提着这位丈夫的耳朵,命令他弯腿下跪于地。有人见此,便戏改唐诗予以嘲讽。
宋代程颢所写的 《春日偶成》诗原句为: “云淡风轻近午天,傍花随柳过前川。时人不识余心乐,将谓偷闲学少年。”
《改唐诗戏惧内某公》诗,把原诗游赏自得的主题改换成了嘲讽某公惧内的主题,四句中每句都只改动了几个字,便内容全变,意境全出,使人拍手叫绝,赞赏不已。第一句 “云淡风轻近晚天”,只将原诗的一个 “午”字改成 “晚”字,时间和地点便都变了,由白天改为晚间,由屋外转到室内。
第二句 “傍花随柳跪床前”,将原诗“到前川”改为 “跪床前”,是改动得字数最多的一句。跪于床前,便应了 《金壶七墨·戏墨》所云的“客有惧内者,内怒,辄提耳使屈膝焉”的具体写照。而“傍花随柳”四字却照用不改,原诗是真正的鲜花绿柳,而这里却用来代指那位雌老虎般的内人的,因为也可用 “花柳”来形容女人与姬妾,如 “寻花问柳”; 保留这 “傍花随柳”四字并赋予新意,更显巧妙,使人读来忍俊不止。
第三句 “时人不识予心苦”,把原诗的 “时人不识予心乐”只改动了一个字,这一字便意思全然相反,即有谁能理解这惧内某公的内心苦痛呢?别的人到晚上与妻子在一起是种幸福甜蜜,而此公与妻子相处却是一种痛苦折磨,时人,指旁人,第三者、旁观者。别人都不似我这命运,独独我如此不幸,就更显得其苦了。
最后一句 “将谓偷闲学拜年”,此句最巧,讽刺调笑意味最重,尤妙在将 “学少年”改为 “学拜年”。少年是名词,而拜年是动宾结构之词,原来的二意毫不相关,风马牛不相及,这次一换,内容全变。原来是表达乐观向上心情的,这句却变成了此位惧内某公在此际偶被来访客人撞见时,为了掩饰难堪场面而说的: “下跪是为了练习拜年”。其实,拜年何需练习,这不明明是自欺欺人吗?但读者诸君也应谅解和怜惜此公:又受老婆责罚,又怕外人耻笑,这不真正是 “心苦”吗?
古往今来,中国外国,这种事情处处皆有。也有很多典型事例,使人发笑,也让人心寒。只要目前这种婚姻制度不变,这种不合理的社会现象也许就永远不会消除。只是苦了那些受尽妻子欺凌的男人们! 当然,“河东狮吼”的事不当有,虐待妻子的事也同样应禁绝。
下面举一个怕老婆的古代笑话,与这首诗对比一下,也许会更有 “味道”。明代著名通俗文学作家冯梦龙 《笑府》卷八 《掇 (duo多)马桶》条曰 (据原文语译):
甲和乙都怕老婆,乙到甲家诉苦说: “我妻子近来做事更狠心了,到晚上连尿桶也要我端!”甲很激忿,举起手臂大声道:“这事可真不该,若是我……”话还未说完,甲的妻子便从背后大喝道: “若是你,你便怎样?”甲不知不觉下跪说: “若是我,我早就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