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风拔大树,其树根已露,上有寄生草,青青犹未寤。
这首诗收录在宋代晁迥的《法藏碎金录》中,没有标明成诗年代,但根据诗的内容看,这首诗当产生于南宋末期。当时的南宋朝廷在元人强大势力的进逼之下,称臣纳贡都无济于事了,整个国家朝不保夕,风雨飘摇,而无耻又无知的士大夫阶层却照样笙歌管弦,醉生梦死。1279年,陆象夫背着三岁的皇帝投进大海,结束了有宋一代,这就是诗的时代背景。
“猛风拔大树,其树根已露。”猛风,强劲的风,指横扫中原大地的元人铁蹄。“大风”常常是力量和气势的象征,比如刘邦的“大风起兮云飞扬”就是在炫耀他的功业。大风拔树,这是常见的生活现象,而这里用了 “猛风”“大树”意义便不一般。大树当然根深叶茂,越是树大,越是根深,不会被刮翻。但目前这棵大树受着猛风的冲击,将把它连根拔起,这就愈见风势之猛。“根已露”,根,基础,这里指南宋国家的基础。现在国家的基础已经动摇了。那是多么险恶的现实啊!
“上有寄生草,青青犹未寤。”诗人在铺叙了如此一个怵目惊心的场景之后,忽然抛开了这棵行将倾倒的大树,避开了风拔大树现场的正面描写,或大树倾倒以后的刻画,而是从一撮小小的寄生草入手,表露了作者痛惜之情,从而传达了对整个国家民族的悲苦感情。诗人的角度是新颖的,他所捕捉到的形象是生动的。这首五言小诗,一共只有二十个字,既负担着诗歌画面的表现,又要完成诗歌画面底下的主题,因此在这里有着密集的意象和精练的语言,例如猛风,大树,根,拔,露等,都是形象很丰满,意蕴很深远的。除此之外,“青青”也是关键。因为它写出了草的表面形象,也写出了它的 “精神状态”;它既是作者的客观叙述,也是主观的抒情。我们透过了这些词的表面,仿佛听到诗人在叹息:寄生的小草——依附赵家王朝得以生存的各类人物啊,你们所赖以存活的大树马上就要被大风刮翻了!你知道等待你们的命运是什么吗?都什么时候了,你们犹且不醒悟,表现出不是“颜色憔悴,形容枯槁”,而是青葱翠绿,兴高采烈。寄生草们啊,你们是多么的愚昧,可悲,可恨,而又可怜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