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最良是汤显祖剧作《牡丹亭》中一个寒酸、迂腐、空虚、庸俗的道学先生。
陈最良“自幼习儒,十二岁进学”,曾“观场一十五次”,却始终是个秀才,最后因考居劣等停廪。又“两年失馆,衣食单薄”,被人呼着“陈绝粮”,只好承祖业开个药店谋生,成为科举制度下的牺牲品。
他奉儒一生,满口“子曰”、 “诗云”,其实所读之书,不出举子必修的《四书、》《五经》和八股文的狭窄范围。他动辄引章摘句,却每与实际情形相悖,对儒家经典似通而实未通。数十年科举道路,已使他完全丧失正常的生活观,成了一个僵化的木头人。他缺乏人生乐趣, “靠天也六十来岁,从不晓得伤个春,从不曾游过花园”,他还自鸣得意地把这看作是一种儒学修养。 “圣人千言万语,则要人‘收其放心’”。可见他的精神生活是何等的贫乏和空虚。
他虽然成了封建教育制度祭坛上的供物,一当上塾师,立即扮演起封建礼教拍卖人的角色。他对丽娘讲解《诗经》: “《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没多些,只‘无邪’两字。”把《诗经》中许多优美民歌都歪曲为“后妃贤达”、 “有风有化”的封建纲常礼教的教义。封建家长杜宝要把自己的女儿培养成举止言谈无不符合礼教规范的封建淑女,塾师便舍陈最良别无他人了。
作者对陈的揭露和嘲弄十分辛辣。《闺塾》中,春香拿出纸来,他问是什么纸,丽娘说是薛涛笺,他马上叫道: “拿去,拿去。只拿那蔡伦造的来。”在喜剧气氛中,陈最良的无知和十足虚伪的假道学面孔便被揭露无遗。《诊祟》中,他为丽娘诊脉治病, “这般说, 《毛诗》病用《毛诗》去医。那头一卷就有女科圣惠方在里。”一句话,就点出了他腐儒加庸医的特定身份。作者又故意把他与口称“急急如律令敕”,用巫术欺人的石道姑放在一起来写,类比归谬,于恶谑中更加突出他形象的丑陋。
陈最良的形象在全剧中并无发展。在封建时代的社会现实中,陈最良是最常见的典型知识分子形象。他的青春为科举制度所牺牲,其思想被封建教条所禁锢,却又顽固地为维护这些教条充当卫道士。这就是陈最良的可悲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