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医竘者①,秦之良医也。为宣王割痤②,为惠王治痔③,皆愈。张子肿背④,命竘治之。谓均曰:“背非吾背也,任子制焉⑤。”治之,遂愈。均诚善治疾也⑥,张子委制焉⑦。夫身与国亦犹此也,必有所委制,然后治矣。
【注释】 ①医竘:名字叫竘的医生。竘(qu音曲),高壮貌。 ②宣王:秦无宣王,此当为楚宣王或齐宣王。痤(cuo):痤疮,一种皮肤病。 ③惠王:指秦惠文王。痔:痔疮。 ④张子:当指张仪,惠文王时为秦相。 ⑤任子制焉。任凭你处置。 ⑥诚:确实。 ⑦委制:委托他随意处置。此句疑有脱字,当作“亦因张子委制焉。”或“张子亦善委制焉”。
【今译】 有位名叫竘的医生,是秦国优秀的医生。曾经为齐宣王割痤疮,为秦惠王治痔疮,都治好了。张丞相背上长个肿瘤,让医竘来治。张丞相对他说,“你把我的背看成不是丞相的背,放心大胆地任凭怎么处置都行。”他遵命治疗,于是治好了。这位医均固然是善于治病的了,然而也亏得张丞相善于放下架子,任凭处置。治疗人的身体疾病与治理国家也相同。一定要放心大胆,让下属有权处置份内事务,然后国家才能治理好。
【集评】 近·张之纯《评注诸子菁华录》卷十五:“妙语亦旷达,亦诚恳。若曰姑舍汝所学而从我,则惑矣。”
【总案】 本则故事选自《尸子》卷下。《尸子》卷上十三篇,皆有标题;卷下为佚文数十则,本则原见《太平御览·人事部》及《方术部》。无标题。现题为选注者所拟。
故事告诉人们,只有让办事人员无所顾忌放心大胆地去工作,才能把工作做好。切不可事先有思想包袱。文字浅近,道理简明,然而其中所包含的哲理却具有普遍意义。不仅对于治病(尤其外科手术)、治国,而且对于体育比赛、艺术表演等等,皆可资借鉴。文章的基本思想,似乎是道家“无为而治”的发挥。
【附录】 《尸子》集评:
梁·刘勰《文心雕龙·诸子》:尸佼“兼总杂术,术通而文钝。”
明·王浚川:“《尸子》一书,汉·班氏编入纵横家,有二十卷,亦秦火之烬,仅存者。予爱其精深闳博,光辉焕烨,亦可充味古者之一脔尔。”(《诸子汇函》卷九)
清·汪维培《尸子》序:“今原书散佚,未究大旨,诸家征说,率皆采撷精华,剪落枝叶,单词剩谊,转可宝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