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春光实可夸,
满园里开放碧桃花,鸟儿叫喳喳。(叠)
惊动了房中思春女,偌大的年纪不许人,
背地里怨爹妈,暗暗的恨爹妈。
东家的女,西家的娃,
他们的年纪比我小,尽都配人家;去年成了家。
急煞了我,看见了他,怀中抱着一娃娃,
又会吃咂咂,又会叫大大。
伤心煞了,我泪如麻。
不知道是孩子的大大,奴家的他,
将来是谁家?落在那一家?
——清·颜自德辑《霓裳续谱·剪靛花》
本篇把大龄女子思春的心态写得酣畅淋漓。
开头以“满园里开放碧桃花,鸟儿叫喳喳”,来作为“二月春光”的代表,既有静景,又有动景,前者为鲜艳的色彩,后者为悦耳的叫声,不仅从视觉和听觉两个方面,皆给人以生机勃勃、赏心悦目之感,而且很自然地过渡到作品的正题:“惊动了房中思春女,偌大年纪不许人”。思春女,指思念春情——男女爱恋之情——的女子。偌大,这样大。不许人,指不许配嫁人。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大龄女子不嫁人,势必要引起思想上的苦闷。在封建社会,儿女婚姻是由父母作主的,因此大龄女子迟迟不婚配,就必然要“背地里怨爹妈,暗暗的恨爹妈”。特别是当她看到“东家的女,西家的娃,他们的年纪比我小,尽都配人家”,更不免触景生情,为自己的婚事未成而感到发急、焦虑;养儿养女,本是人的天性,是人人所追求的天伦之乐,因此当她“看见了他,怀中抱着一娃娃,又会吃咂咂,又会叫大大”,她更是感到“伤心煞了”,不禁“泪如麻”滚滚而下。吃咂咂,指婴儿吃得香甜而咂咂有声,叫大大,即叫爸爸。她之所以感到十分焦急和伤心,主要是因为比她年纪小的都已结婚成家,养儿育女,而她却还不知道“奴家的他”——丈夫是谁,不知道她的归属“将来是谁家?落在那一家?”在她的焦急和伤心之中,该是反映出她的心理上存在着多么严重的迷惘感和空虚感啊!
大龄女子思春,本来是合情合理,值得同情的,然而在封建传统观念看来,却认为是要不得的,见不得人的。这首民歌能不为封建传统观念所囿,把这位大龄女子的思春写得坦露情愫,堂皇正大。在作者看来,她的要求和愿望,本来就是正当的,她的焦虑和伤心,更是完全值得同情的。作者的这种态度和作品的这种写法,都充分地显示出民歌情真的特色,而绝无矫情做作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