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张)奋少好学,节俭行义,常分损租奉,赡恤宗亲,虽至倾匮,而施与不怠。十七年,儋耳降附,奋来朝上寿,引见宣平殿,应对合旨,显宗异其才,以为侍祠侯。建初元年,拜左中郎将,转五官中郎将,迁长水校尉。七年,为将作大匠,章和元年,免。永元元年,复拜城门校尉。四年,迁长乐卫尉。明年,代桓郁为太常。六年,代刘方为司空。
时岁灾旱,祈雨不应,乃上表曰:“比年不登,人用饥匮,今复久旱,秋稼未立,阳气垂尽,岁月迫促。夫国以民为本,民以谷为命,政之急务,忧之重者也。臣蒙恩尤深,受职过任,夙夜忧惧,章奏不能叙心,愿对中常侍疏奏。”即时引见,复口陈时政之宜。明日,和帝召太尉、司徒幸洛阳狱,录囚徒,收洛阳令陈歆,即大雨三日。
奋在位清白,无它异绩。九年,以病罢。在家上疏曰:“圣人所美,政道至要,本在礼乐。《五经》同归,而礼乐之用尤急。孔子曰:‘安上治民,莫善于礼;移风易俗,莫善于乐。’又曰:‘揖让而化天下者,礼乐之谓也。’先王之道,礼乐可谓盛矣。孔子谓子夏曰:‘礼以修外,乐以制内,丘已矣夫!’又曰:‘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厝其手足。’臣以为汉当制作礼乐,是以先帝圣德,数下诏书,愍伤崩缺,而众儒不达,议多驳异。臣累世台辅,而大典未定,私窃惟忧,不忘寝食。臣犬马齿尽,诚冀先死见礼乐之定。”十三年,更召拜太常。复上疏曰:“汉当改作礼乐,图书著明。王者化定制礼,功成作乐。谨条礼乐异议三事,愿下有司,以时考定。昔者孝武皇帝、光武皇帝封禅告成,而礼乐不定,事不相副。先帝已诏曹褒,今陛下但奉而成之,犹周公斟酌文武之道,非自为制,诚无所疑。久执谦谦,令大汉之业不以时成,非所以章显祖宗功德,建太平之基,为后世法。”帝虽善之,犹未施行。其冬,复以病罢。明年,卒于家。
(选自《后汉书·张曹郑列传》)
译文:
张奋年少好学,生活节俭施行仁义,常常拿出部分租奉,赡养抚恤宗族亲属,即使到了匮乏的地步,也不停止施与。十七年,儋耳投降归附,张奋到朝廷来祝贺,被带到宣平殿拜见皇帝,应对符合皇帝心意,显宗觉得他才能突出,让他担任侍祠侯。建初元年,授予左中郎将,调任五宫中郎将,迁升为长水校尉。七年,担任将作大匠,章和元年,被免职。永元元年,再次授予城门校尉。四年,升迁为长乐卫尉。第二年,代替桓郁任太常。六年,代替刘方任司空。
当时正遇旱灾,求雨不下,于是张奋上表说:“连年歉收,人民饥饿财用缺乏,如今又长期干旱,秋种不成,阳气将尽,时间紧迫。国家以百姓为根本,百姓以粮食为生命,这是最紧迫的政务,最重的忧患。我深受皇恩,担任的职务超过了我的能力,因而日夜担心害怕,奏章不能表明我的心意,希望能让我面对中常侍一条条陈述。”张奋马上受到引见,再次口述当时应该办的政务。第二天,和帝召太尉、司徒一起驾临洛阳监狱,审查记录囚徒的罪状,收捕洛阳令陈歆,随即下了三天大雨。
张奋在位清正廉洁,没有其它特殊的功绩。九年,因病罢官。他在家中上疏说:“圣人所赞美的事,为政之道最重要,其根本在于礼乐。《五经》主旨相同,而礼乐的功用尤其急需要发挥出来。孔子说:‘让国家百姓安定太平,没有比礼更好的方法;移风易俗,没有比乐更好的方法。’又说:‘所谓揖让而教化天下,就是指的以礼乐治天下。’先王为政,礼乐可以算是很兴盛了。孔子对子夏说:‘如能用礼修饰外在行为,用乐陶冶心性情操,我就满足了!,’又说:‘礼乐不兴起,那么刑罚就不会适度;刑罚不适度,百姓就会不知如何行动。’我认为汉应当制定礼乐,因此先帝圣明,多次下诏,感伤于礼乐的损坏残破,可是众儒生不通达,奏议之中有很多异议。我家几世为朝廷台臣宰辅,而大典未确定,我对此十分忧虑,寝食时也不忘此事。我已年老将死,真诚希望能在死前见到礼乐确定下来。”十三年,和帝重又召拜他为太常。张奋又上疏说:“汉应当改制礼乐,用图画和文字明确下来。作为君王教化稳定后制作礼仪,功绩成就后制作音乐。我谨慎地列出三条关于礼乐的不同意见,希望交给有关部门,在规定时间加以考察审定。从前孝武皇帝、光武皇帝封禅时告诉上天大功告成,可是礼乐没有修定,这种行为(和应有的礼法)是不相符合的。先帝已下诏曹褒,(让他修订礼制),如今您只管奉行完成它,如同周公采取文王武王的为政方式,不是自己所制定的,确实没有什么可以怀疑的。(如果)长久保持谦逊的姿态(不改制礼乐),使大汉宏业不能因此当下有成就,就无法用来彰显祖宗的功德,建立起太平盛世的基业,成为后人效法的榜样。“”皇帝虽然认为他说得好,但还是没有实施行动。这年冬天,张奋又因病罢官。第二年,死在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