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朱浮字叔元,沛国萧人也。初从光武为大司马主簿,迁偏将军,从破邯郸。光武遣吴汉诛更始幽州牧苗曾,乃拜浮为大将军幽州牧,守蓟城,遂讨定北边。建武二年,封舞阳侯,食三县。浮年少有才能,颇欲厉风迹,收士心,辟召州中名宿涿郡王岑之属,以为从事,及王莽时故吏二千石,皆引置幕府,乃多发诸郡仓谷,禀赡其妻子。渔阳太守彭宠以为天下未定,师旅方起,不宜多置官属,以损军实,不从其实。浮性矜急自多,颇有不平,因以峻文诋,宠亦很强,歉负其功,嫌怨转积。浮密奏宠遣吏迎妻而不迎其母,又受货贿,杀害友人,多聚兵谷,意计难量。宠既积怨,闻之,遂大怒,而举兵攻浮。浮以书质责之,宠得书愈怒,攻浮转急。
明年,涿郡太守张丰亦举兵反。时二郡畔戾,北州忧恐,浮以为天子必自将兵讨之,而但遣游击将军邓隆阴助浮。浮城中粮尽,人相食。会上谷太守耿况遣骑来救浮,浮乃得遁走。尚书令侯霸奏浮败乱幽州,构成宠罪,徒劳军师,不能死节,罪当伏诛。帝不忍,以浮代贾复为执金吾,徙封父城侯。帝以二千石长吏多不胜任,时有纤微之过者,必见斥罢,交易纷扰,百姓不宁。六年,有日食之异,浮因上疏曰:“......守宰数见换易,迎新相代,疲劳道路。寻其视事日浅,未足昭见其职,既加严切,人不自呆,各自顾望,无自安之心。有司或因睚眦以骋私怨苟求长短求媚上意二千石及长吏迫于举劾惧于刺讥故争饰诈伪以希虚誉。斯皆群阳骚动,日月失行之应......帝下其议,群臣多同于浮,自是牧守易代颇简。帝以浮陵轹同列,每衔之,惜其功能,不忍加罪。永平中,有人单辞告浮事者,显宗大怒,赐浮死。
(节选自《后汉书•朱浮传》)
译文:
朱浮,字叔元,沛国萧县人。最初跟随光武帝任大司马主簿。改任偏将军,跟随光武帝攻下了邯郸。光武帝派吴汉刺杀了更始政权幽州牧苗曾,任命朱浮为大将军幽州牧,镇守蓟城,负责征讨北方。建武二年,朱浮被加封为舞阴侯,食邑三个县。朱浮年少有才干,很想磨砺风操,收揽士人之心。他就征召了本州名宿涿郡王岑等人,任命为属官,以至王莽时原有的两千石之类的官员,他都引入幕府,并多发各属郡的仓谷,奉养这些人的家眷。渔阳太守彭宠以为天下未定,师旅方兴,不宜多置官属,以损兵甲粮储,不听朱浮命令。朱浮性情骄傲自大而急躁,心里很不平,因以严厉文字诋毁彭宠;彭宠也很要强,兼负其功,双方嫌怨越积越深。朱浮秘密奏报彭宠派小吏迎来他的妻子却不迎来他的母亲,又接受货赂,杀害友人,还多聚兵谷,其心叵测。彭宠既积怨在心,听到这些,更大怒,举兵攻朱浮。朱浮写信驳斥谴责他。彭宠得了信之后更加恼怒,攻打朱浮也更急迫。
第二年涿郡太守张丰也举兵反叛。这时二郡叛逆(涿郡张丰、渔阳彭宠),北边州郡十分忧虑惊恐,朱浮以为天子必将自带精兵前来讨伐,而朝廷只派了游击将军邓隆暗地里协助朱浮。朱浮城中粮食耗尽,出现了人吃人的惨状。恰逢上谷太守耿况派遣骑兵来救朱浮,朱浮才得逃走。尚书令侯霸奏朱浮败乱幽州,才构成彭宠之罪,白白劳损军队,又不能为气节而死,罪当杀头。光武帝不忍心杀他,让朱浮代替贾复担任执金吾,改封为父城侯。光武帝认为二千石长吏大多不称职,当时有一点点小过失的,就非罢免不可。这样一来,前后任官员之间交接变换纷纷扰扰,百姓也不得安宁。建武六年,发生了一次日食,朱浮于是上疏说:“,,,,,,郡守县令动辄更换,迎新送旧,相互替代,在路上疲累奔忙。这都是因为他们在职管理事务时间太短,不足以清楚他们的职分所在。朝廷既严格责令他们,他们便不能自保,于是各自顾望,无自安之心。职能机构或许会因为小小成见与摩擦而行报复泄私愤,随意找些事情,来迎合上意。二千石及各级官吏害怕被举报弹劾,害怕受诽谤议论,因而争着浮夸伪饰,以求虚名浮誉。这一切都是群阳骚动,日月失常的符应啊......”光武帝把朱浮此信交群臣讨论,群臣多赞同朱浮,从此郡县官吏更代的事渐渐精简下来。皇上因为朱浮经常欺压同僚,心里总是不满意他,只是爱惜他有功有才,不忍加罪于他。到了永平年间,有人毫无根据地举报朱浮,显宗大怒,赐朱浮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