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张文瓘字稚圭,贝州武城人。隋大业末,徙家魏州之昌乐。幼孤,事母、兄以孝友闻。贞观初,第明经,补并州参军。时李勣为长史,尝叹曰:“稚圭,今之管、萧,吾所不及。”勣入朝,文瓘与属僚二人皆饯,勣赠二人以佩刀、玉带,而不及文瓘。文瓘以疑请,勣曰:“子无为嫌。若某,冘豫少决,故赠以刀,欲其果于断;某放诞少检,故赠以带,俾其守约束。若子才,无施不可,焉用赠?”因极推引。再迁水部员外郎。时兄文琮为户部侍郎,于制,兄弟不并台阁,出为云阳令。累授东西台舍人,参知政事。乾封二年,迁东台侍郎、同东西台三品,遂与勣同为宰相。俄知左史事。时高宗造蓬莱、上阳、合璧等宫,复征讨四夷,京师养厩马万匹,帑廥寖虚。文瓘谏曰:“王者养民,逸则富以康,劳则怨以叛。秦、汉广事四夷,造宫室,至二世土崩,武帝末年户口减半。夫制治于未乱,保邦于未危。人罔常怀,怀于有仁。臣愿抚之,无使劳而生怨。隋监未远,不可不察。”帝善其言,赐缯锦百段,为减厩马数千。改黄门侍郎,兼太子右庶子,又兼大理卿。不旬日,断疑狱四百,抵罪者无怨言。尝有小疾,囚相与斋祷,愿亟视事。时以执法平恕方戴胄。后拜侍中,兼太子宾客。诸囚闻其迁,皆垂泣,其得人心如此。性严正,未尝回容。诸司奏议悉心纠驳故帝委之或时移疾佗宰相奏事帝必问与文瓘议未若不者曰往共筹之。或曰:“已议。”即皆报可。
(节选自《新唐书·张文瓘传》)
【注】戴胄:唐初大臣,曾任大理寺少卿。佗:他。
译文:
张文瓘字稚圭,是贝州武城人。隋大业末年,迁徙家庭到魏州的昌乐。(张文瓘)幼时丧父,他侍奉母亲、兄长,凭借孝友闻名乡里。贞观初年,(他)考取明经博士,被补任并州参军。当时李勣任并州长史,(李勣)曾经赞叹着说:“稚圭,(是)当今的管仲、萧何,我比不上他。”李勣入朝,文瓘与属僚二人都为李勣饯行,李勣用佩刀、玉带赠给属僚二人,但是没有东西赠送给文瓘。文瓘把心中的疑问向李勣请教,李勣说:“你不要疑忌。像属僚中的某某,做事犹豫缺少决断,所以我用佩刀赠给他,想使他遇事能果断:属僚中的某人行为放纵缺少检点,所以我用玉带赠给他,使他遵守各种规章法令。而像你这般才华,没有什么地方不可以施展的,哪还用得着赠送什么礼物(来警策)呢?”李勣就极力推重引荐张文瓘。(张文瓘)后升任水部员外郎。当时,他哥哥文琮是户部侍郎。因按照当时的制度,兄弟不许并居台阁,张文瓘又被调任云阳县令。屡加升迁,官至东西台舍人、参知政事。乾封二年,又升任东台侍郎、同东西台三品,于是和李勣同为宰相。不久,兼任左史事。当时唐高宗造蓬莱、上阳、合壁等宫殿,再征讨四方少数民族,京师马厩养官马万匹,宫家储藏钱币和粮食的府库逐渐空虚。张文瓘上谏言说:“王者养育百姓,使百姓安逸就会富足而且安康,使他们忧劳就有怨恨而致反叛。秦、汉时期广征四夷,大建宫室,到秦二世时就土崩瓦解,汉武帝末年百姓人口减半。所以制治应在国家没有动乱之时,保国要在朝廷没有危险之际。人没有永远不变的心,(而)对仁需要归心。我愿意去安抚百姓,不要使(他们)因劳累而产生怨愤。隋朝的教训离今天不远,(我们)不能不省察。”高宗皇帝认为张文瓘的谏言很正确,(因而)赐给(张文瓘)缯锦百段,因为(张文瓘)的谏言裁减了几千匹马厩里养的官马。(张文瓘)改任黄门侍郎,兼太子右庶子,又兼大理卿。不到十几天,裁断疑案四百件,被判罪的人没有怨言。(张文瓘)曾经患小病,囚犯一起吃斋祈祷,希望(张文瓘病好)马上回到岗位上。当时因为(张文瓘)执法公平仁恕,人们把他比作唐初曾任大理寺少卿的大臣戴胄。后来(张文瓘)官拜侍中,兼太子宾客。许多囚犯听到张文瓘升官调离大理寺,(人人)都垂泪,(张文瓘)得人心就是这样。(张文瓘)性格严肃正直,不曾曲法宽容。朝廷各部门的奏议,他都用心纠举驳正,所以皇帝信任他委派他(的事多)。有时张文瓘因病请假移交的事务急于办理,其他宰相上奏事宜,皇帝一定要问“与文理讨论过了吗?”如果没有议过的,皇帝就说:“到(张文瓘)那里和他一起共同筹划这件事。”有时(奏事人)说:“已经和(张文瓘)议过。”皇帝就说上奏的事都准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