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程师孟字公辟,吴人。进士甲科。累知南康军、楚州,提点夔路刑狱。泸戎数犯渝州,边使者治所在万州,相去远,有警率浃日乃至,师孟奏徙于渝夔部无常平粟建请置仓适凶岁振民不足即矫发他储不俟报吏惧白不可师孟曰:“必俟报,饿者尽死矣。”竟发之。徙河东路。晋地多土山,旁接川谷,春夏大雨,水浊如黄河,俗谓之“天河”,可溉灌。师孟出钱开渠筑堰,淤良田万八千顷,集其事为《水利图经》,颁之州县。知洪州,积石为江堤,浚章沟,揭北闸以节水升降,后无水患。判三司都磨勘司。接伴契丹使,萧惟辅曰:“白沟之地当两属,今南朝植柳数里,而以北人渔界河为罪,岂理也哉?”师孟曰:“两朝当守誓约,涿郡有案牍可覆视,君舍文书,滕口说,遽欲生事耶?”惟辅愧谢。出为江西转运使。盗发袁州,州吏为耳目,久不获。师孟械吏数辈送狱,盗即成擒。加直昭文馆、知福州。筑子城,建学舍,治行最东南。徙广州。州城为寇所毁,他日有警,民骇窜,方伯相踵至,皆言土疏恶不可筑。师孟在广六年,作西城。及交阯陷邕管,闻广守备固,不敢东。时师孟已召还,朝廷念前功,以为给事中、集贤殿修撰、判都水监。贺契丹生辰,至涿州,契丹命席,迎者正南向,涿州官西向,宋使介东向。师孟曰:“是卑我也。”不就列。自日昃争至暮,从者失色,师孟辞气益厉,叱傧者易之,于是更与迎者东西向。明日,涿人饯于郊,疾驰过不顾;涿人移雄州,以为言,坐罢归班。复起知越州、青州,遂致仕,以光禄大夫卒,年七十八。
(节选自《宋史·程师孟传》)
译文:
程师孟字公辟,吴人。考中进士甲科。历任南康军知军、楚州知州,提点夔州路刑狱。泸戎多次侵犯渝州,边境使者的治所在万州,与渝州相距遥远,有警报常常十天才能传到,程师孟上奏把治所迁移到渝州。夔州没有常平仓储粮,他建议设置常平仓,恰逢灾年,赈济灾民的仓粮不够,立即假托命令发放其他储粮,不等待回复。官吏害怕,告诉他不可以这样。程师孟说:“如果一定要等到回复后才发放,挨饿的人都死了。”最终将这些储粮发放下去。调任河东路。山西地区土山很多,山旁连接着河流,春夏大雨,水像黄河一样混浊,俗称“天河”,可以用来灌溉。程师孟出钱开渠筑堤,用河水中的淤泥改造出一万八千顷良田,并把这些事情聚集起来写了《水利图经》,颁发给州县。程师孟担任洪州知州时,聚积石块修筑江堤,疏通章沟,揭开北闸来调节水位升降,此后就没有发生水灾。程师孟兼任三司都磨勘司。迎接陪同契丹使者,萧惟辅说:“白沟地区应当属于两国,现在宋朝种植了几里长的柳树,却认为契丹人在界河里捕鱼有罪,难道合理吗?”程师孟说:“两国都应当信守誓约,涿郡有档案可供审查,您不管双方誓书,空口乱说,难道是想滋生事端吗?”萧惟辅惭愧道歉。出任江西转运使。袁州出现盗贼,州中官吏充当内应,所以很长时间抓不到盗贼。程师孟给几名奸吏戴上镣铐送进监狱,盗贼立即被擒获。加封直昭文馆、福州知州。他修筑内城,兴建学校,治理成绩在东南地区堪称第一。调任广州。州城被贼寇毁坏,后来有警报,百姓惊惶逃窜,地方官相继来到,都说这里土质疏松恶劣不可以筑城。程师孟在广州六年,修筑了西城。等到交阯攻陷邕管,听说广州守备坚固,不敢再向东。当时程师孟已经被召回朝廷,朝廷顾念他以前的功劳,让他担任给事中、集贤殿修撰、判都水监。程师孟奉命前去祝贺契丹国君生日,到了涿州,契丹设宴,迎接的人面向正南坐,涿州官员面向西坐,宋朝使者和副使者面向东坐。程师孟说:“这是轻视我们宋朝。”不肯就位。从下午争到傍晚,随从的人惊恐失色,程师孟说话的口气更加严厉,呵斥契丹迎接的人更换位置,于是改为参加迎接的人东西相向。第二天,涿州人在郊外为他饯行,程师孟骑马疾驰而过,不予理睬;涿州人移文到雄州,以此上告,程师孟因此被罢官。后又起任越州、青州知州,于是退休,以光禄大夫的头衔去世,终年七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