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王懿,字仲德,太原祁人。自言汉司徒允弟、幽州刺史懋七世孙也。祖宏,仕石季龙;父苗,仕苻坚,皆至州刺史。
仲德少沉审,有意略,事母甚谨,学通阴阳,精解声律。苻氏之败,仲德年十七及兄睿同起义兵,与慕容垂战。败,仲德被重创走,与家属相失。路经大泽,困未能去,卧林中。有一小儿青衣,年可七八岁,骑牛行,见仲德惊曰:“汉已食未?”仲德言饥,小儿去,须臾复来,得饭与之。食毕欲行,而暴雨莫知津径。有一白狼至前,仰天而号,号讫衔仲德衣,因渡水,仲德随后得济,与睿相及。度河至滑台,复为翟辽所留,使为将帅。积年,仲德欲南归,乃弃辽奔泰山。辽追骑急,夜行忽见前有猛炬导之,乘火行百许里以免。
因至姑孰投桓玄。值玄篡,见辅国将军张畅,言及世事。仲德曰:“今之起者恐不足以济大事。”元德果劲有计略,宋武帝甚知之,告以义举,使于都下袭玄。仲德闻其谋,谓元德曰:“玄无远虑,好冒夜出入,今取之正须一夫力耳。”事泄,元德为玄诛,仲德窜走。会义军克建邺,仲德抱元德子方回出候武帝。帝于马上抱方回,与仲德相对号恸。追赠元德给事中,封安复县侯,以仲德为镇军中兵参军。
武帝欲迁都洛阳,众议咸以为宜,唯仲德曰:“今暴师经载,士有归心,故当以建邺为王基。”帝深纳之。元嘉中,到彦之北侵,仲德同行。魏弃河南,司、兖三州平定,三军咸喜,而仲德有忧色,曰:“诸贤不谙北土情伪,必堕其计。”诸军进屯灵昌,魏军于委粟津渡河,虎牢、洛阳并不守。彦之闻二城并没,欲焚舟步走。仲德曰:“今贼去我犹自千里,滑台尚有强兵。若便舍舟,士卒必散。”乃回军沿济南历城步上,焚舟弃甲,还至彭城。仲德坐免官。寻与檀道济救滑台,粮尽乃归。自是复失河南。
九年,又为徐州刺史。仲德三临徐州,威德著于彭城。立佛寺,作白狼、童子像于塔中,以在河北所遇也。进号镇北大将军。卒,谥曰桓侯。亦于庙立白狼、童子坛,每祭必祠之。
译文:
王懿字仲德,太原祁县人。(他)说自己是东汉末年司徒王允之弟、幽州刺史王懋的七世孙。其祖父王宏,在石季龙时为官;父亲王苗,在苻坚时为官,都官至州刺史。
仲德年轻时就很慎重并且有谋略,侍奉母亲很是恭敬,学识上精通阴阳学,并深通声律。苻坚战败时,年仅17岁的王懿与其兄王睿一同发起义兵,与慕容垂作战。前秦军队很快溃败,王懿身负重伤,败逃后与家人失去联系。路经大泽,被困住,无法离开,趴在树林里。有一个穿青衣的小男孩,年龄大约七八岁,骑着牛经过这里,看见仲德吃惊地问:“你吃饭了没有?”仲德说自己很饿,小孩走了,一会儿又回来了,拿来饭给仲德吃。(仲德)吃完想要走,但下了一场暴雨,不知道通向渡口的路在哪里。有一只白狼走到他面前,仰天长叫,叫完衔住仲德的衣服,接着就渡河,仲德随之而过,与兄长王睿相会合。渡河之后到了滑台,又被翟辽留下,让他做将帅。几年后,仲德想南归,于是离开翟辽奔往泰山。翟辽追兵紧急追赶,夜间行路,忽然看见前方有极亮的火炬为他引路,趁着亮光奔走了百十里路,才得以逃脱。
仲德到姑孰投奔桓玄门下。赶上桓玄篡夺政权,仲德拜见辅国将军张畅,谈到国家大事。仲德说:“现在起事,恐怕不足以成就大事。”元德果敢刚毅有计谋,宋武帝很是了解他,把准备推翻桓玄的事告诉了他,派他袭击桓玄。仲德听了他的想法,对元德说:“桓玄考虑事情不长远,喜欢夜间出营,现在俘获他只需一个人的力量就够了。”事情败露后,元德被桓玄杀了,仲德逃跑了。正值义军攻克建邺,仲德抱着元德的儿子方回等武帝。武帝在马上抱着方回,和仲德相对而恸哭。武帝追赠元德为给事中,封为安复县侯,让仲德做镇军中兵参军。
武帝想把都城迁到洛阳,朝中大臣纷纷附和,唯有仲德提出异议:“现在军队在外多年,士兵有归乡之心,所以应当以建邺为都城。”武帝赞赏并采纳了他的意见。元嘉年间,到彦之北侵,仲德同行。魏军丢弃了河南,司、兖三州平定了,三军都非常高兴,而仲德面带忧色,说:“众人都不熟悉北方人情善于诡诈,必定会陷入敌人圈套。”各路军队进驻灵昌,魏军在委粟渡口渡河,虎牢、洛阳都失守了。彦之听说二城都陷落了,想烧掉船只逃跑。仲德说:“现在贼兵离我们还有千里之远,滑台还有强壮的军队。如果这时丢弃船只,士卒必会失散。”于是,回军从济南历城步行进发,然后焚掉船只扔了武器,回到彭城。仲德受到牵连被免官。不久和檀道济去营救滑台的守军,直到粮草用尽才回去。自此又丢掉了河南。
元嘉九年,仲德又做了徐州刺史。仲德多次到徐州为官,他的威德在彭城很出名。他建立佛寺,塑成白狼、童子的像供在塔中,这也是由于在河北所遇到的白狼、童子的缘故。封号为镇北大将军。他死后,谥号桓侯。人们也在他庙里立了白狼、童子的像,每逢祭祀时,也一定祭祀白狼、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