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佩 | 公众号“杂乱无章”
两年前,生日那天深夜,发完一条各种开心的朋友圈后,收到这样一条评论:“真羡慕你啊,这么多人会帮你过生日。”
当时想要回复的手指停在了屏幕前,有些尴尬。
因为好像无论回复什么,要么显得炫耀,要么显得虚伪。
自己的开心让人伤感时,这份开心就会变得尴尬。
因为其实自己的开心,也没有大家羡慕中那么好。
甚至,我想对今年给我过生日的朋友们说一声:“其实你们不用那么辛苦的。”
那群上大学以来,每年生日都一定会帮我过的人,算是大学里,第一群共进退的朋友。
一起通过层层选拔进入同一个部门;一起面对工作上的各种困难;一起共享兼顾学习的秘诀;一起熬夜;甚至是跨年、招新的时候,毫不避忌躺在同一张床上的人。
因而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确实是待在一起时间最长,也是给彼此最多温暖和快乐的人。
但有些遗憾,这样的圈子会随着当初把我们圈在一起的那件事情消失,而松动。
还记得以前我们中间有人生日,其他人会提前半个月建微信群,半夜里还在出谋划策,讨论礼物和惊喜。
但从把我们聚在一起的部门里退任以后,那种兴奋劲却渐渐变为希望“一切从简”。
大家有了新的寄托,实习、兼职、考研考公、甚至是新的男女朋友,这些比起旧圈子,好像是更应该投放精力的事情。
提前三天建群,匆匆忙忙逛淘宝,分摊任务的时候有人会说:“我也很忙,可不可以不做”,总有几个人是没有时间的。
从前快乐的事情,显然已经变成大家的负担。
其实我们都清楚,就算是曾经躺在同一张床上的人,再想要从对方的生活里分出一点时间来,也是很难了。
每一年生日,我们都要配合演一出“不知道你们要帮我庆祝”的戏码,然后其他人会派一个代表来和寿星约好时间地点。
前段时间我嚷嚷着说要唱歌,没人理我。
于是生日的前一天,负责来约我的阿欣说自己也想唱歌,要不要一起去,我高兴地答应了。
生日那天我是第二个到的,事先并不确定谁会有空过来,后来又陆续来了两个人。
说自己想要唱歌的阿欣,和他们坐在沙发上聊起了实习的事情,交流着各种干货和经验,中途碎碎念了一句:“他们说正在来了,怎么还没到。”
我假装没有听见,一个人站在前面,随便点了几个港星的歌曲列表,一张表一路唱下来。
唱了一个小时后,我自己带来的那瓶水一滴都倒不出来,其他人在沙发上聊得起劲,好像我是真的来唱歌的。
我开始对这种“庆祝”感到沮丧,甚至觉得其实可以不用那么麻烦的。
我想起几天前小心翼翼问我生日要不要回家,又担心我坐车太累的妈妈,我甚至都没有给她打一个电话。
我想起那个明明自己晕车,硬要坐十个小时车来陪我过生日的人,正坐在外面的奶茶店等我。
我突然很想很想他们,我觉得我干了一件蠢事,一群感情逐渐变淡的朋友,为了保留一些象征友好的活动形式而聚在一起,可实际上每个人都貌合神离、心不在焉。
用旧名义把旧朋友捆在一起,更伤害彼此的情谊。
大概是名义上的朋友才更在意仪式吧。
因为已经失去了聚在一起的理由,所以要在节日、生日这些上刻意寻找证据,证明我们和以前一样。
但朋友是不需要证明的。
大概两个月前,有一段时间我情绪不太好,却不知道要跟谁说。
很巧有天凌晨,收到琪琪的微信,她说:“刚刚逛进你的微博,听了你一个多月前的电台,突然想约你吃饭,不过打开对话框发现上次对话已经是三个月前了,有点失落。”
“天气转凉了,怕热的你有没有小高兴?”
“我猜你一定还没睡。”
看到末尾两句,觉得很久没联系也不要紧了,她还是那么了解我。
琪琪是我的异地好友,在她毕业前,我们常常一起散步聊天,我很喜欢和她待在一起,她几乎知道我所有的烦心事,我们的想法总是不谋而合。后来她毕业工作了,我们的生活节奏不一样,就很少联系了。
有一种朋友不轻易联系,不是因为不想联系,而是静静地留意彼此的生活动态,觉得他能把忙碌的生活过好就很不错了,就不要分心来顾及自己了。
平时十一点睡的她,那晚和我聊到一点,然后我们就决定要一起过万圣节。周末我坐了好久的车去找她,晚上我们躺在一起把自己的近况都聊了一遍,直到凌晨四点。
即使是好朋友,不需要也不总是待在一起;
但是没关系,你们总会想办法,能把错过的日子补上。
能成为朋友,大概有两种原因。
一种是客观需要,比如在同一个部门、团队,某个阶段一起做一件事;一种是主观需要,我喜欢这个人,比如价值观的认同,喜欢对方的性格、品行。
基于第一种原因成为朋友的,大概都有一个交往期限,直到你们不再需要因为同一件事情被圈在一起。
有的人会从第一种情况,慢慢过渡到第二种,而有些人不会。
假如旧圈子慢慢变成一种负担,其实就没有必要勉强维持了。
其实我没有怪那些迟到了一个小时的人,他们都有正事,一来就和我说:“不好意思啊,有点事。”
我说:“没关系,吃完蛋糕,我先走了。”
我开始接受“有些朋友是有交往期限”这件事情,老实说,是难过的。但接受这件事情,让我开始意识到,我应该把时间留给更重要的事情和人的。
毕竟,“勉为其难”这四个字在所有的关系里,都是伤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