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什么东西、做什么事情一定要基于兴趣,否则你总觉得郁郁不得志,总难免心不在焉、神游万里。
兴趣是可以培养的么?看你怎么定义它。兴趣主体主动地去接受这种培养,适应这种培养,那就可以说这是一个养成的兴趣。否则,那就是强加的、扭曲的、改造的。我们的父母那一代人,他们生于上世纪五十年代中后期,经历了文革、上山下乡,那个时代个人的权利是被剥夺了的,个人的兴趣是组织上摊派的,“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所以他们初始的工作也许并不是他们内心中真实的、天赋的兴趣所在。后来的开放年代中,一些人有机会改变了兴趣,一些人则按照原来计划分配的职业生涯继续下去。在后一批人中,在较好的外部激励机制和个人主观意志的共同作用下,通过经年累月的历练,人到中年之时,也逐步成为某一领域的专家,实现了自我价值。
兴趣与职业能够一次性咬合当然最好,但如果按照上述的例子,外在的物质、荣誉的刺激也可能会培养出兴趣,但那种磨合总是需要很长的时间和高昂的成本。我们这一代人不同于我们的上一代,兴趣于我们而言,就近似一种先验的、非外界应当影响的东西。
在现代社会,学科模糊化、交叉化、边缘化的情况,以及高等教育的大众化导向、企业内部培训机制的完善、以及终身教育理念的传播,使得人人似乎都学到一些东西,但人人都不占有大量的、绝对的、专业性的知识和技能,故而那种严格的传统分工界限便被打破。除此外,个人职业选择机会的增加更促成了人力资源的畅通流动,“跳槽”、“专业不对口”成了普遍现象。在这个时代,兴趣与职业不符者十之八九。这就提出了一个在职业与兴趣不对称情况下如何自我配置的问题。
跳槽——是自信的一种表现,一个人敢于跳至少说明他确信其下一个目标能够满足他更大的偏好。但人的一生毕竟不能保持一种持续不断的跳跃(这里指的是横向的跨行业跳跃,非纵向的职位跃迁),职业以及职业所能提供的货币报酬,不应当也不大可能成为一个人的终极目的(不排除守财奴式的货币幻象者有这样的想法)。一个人总要有更高的追求,总力图证明自己在某一领域的能力,实现某种非物质性的目标。经济学中那条著名的劳动供给曲线表明,当报酬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它会向后拐折,人们总批评经济学诸多假设的不科学,这条线却是无论如何驳不倒的,他反映了人这种高级动物的追求。提供劳动和享受闲暇就是一种替代,对于后者,我看也完全可以等价于享受兴趣。
马克思主义的劳动价值论教导我们不劳动者不得食,经济学的稀缺性原理也提示我们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享受闲暇就必然要付出劳动。不管怎样,对享受一种兴趣的机会和权利的争取和把握、对自己“天赋”兴趣的热情和坚持,是不应该随年龄的增长、岁月的流逝而有所放松和减弱的,人总是要有属于自己的一块领地。
约翰.穆勒在整合边沁的功利主义思想之时曾提到,心智快乐比肉体快乐更为优越和持久,并说出那句著名的话:“做一个不满足的人比做一个满足的猪好;做一个不满足的苏格拉底比做一个傻子好。”现实世界中,各种形式主义的繁琐事务消耗了我们生命的许多时光,付出的劳动也许远远超过了所愿提供的限度,也许会身心俱疲,思维乏力。这时要学会给自己的心灵松绑,学会解脱自己。活着是很累,正如此,才要活得有滋有味(特别是在精神上),不然就太对不起自己这副躯壳了。(曹东勃)
来源:上海财经大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