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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馒头的记忆

       记不清是哪一年了。

       那一年,我还没上学,大概算来也有将近五十年了。那个年代,农村的地还是集体耕种,没有承包到户,每到收获季节,生产队就会把收获的粮食拿出一大部分交到政府粮食局的粮库,也就是交公粮,剩下的粮食则用来分到各家各户,又叫口粮。那个年代,靠分到的口粮,大多数人家是吃不饱饭的,都得想办法弄些野菜杂粮粗粮参合着吃,以便维持到下一次分口粮。

       记得是一个冬天,过完年,人们就开始计划着走亲戚了,老传统规矩,大年初二,小孩就是跟着母亲回娘家。在我的记忆中,母亲说姥姥去世早,我们小孩就没见过,当然从有记忆开始,也就只有姥爷的记忆了。

       那个年代,小孩特别喜欢走亲戚,首先是可以收到长辈的压岁钱,当然压岁钱不多,也就是一毛两毛的,而五毛的钱几乎没见过。再就是,过年了,走亲戚可以跟着大人在亲戚家吃好吃的,比如一年到头也见不到的白面馒头,炒的白菜粉条里面还会有平时吃不到的肉片。

      那一年,我和弟弟都跟着大人去了姥爷家,应该是与往年一样,见到了平时见不到的一大家子亲戚,吃到了有肉有油的菜和白面馒头。更多情景没有多少记忆了,唯一记忆深刻的是,那一年,吃完午饭,下午准备回家,姥爷竟然额外开恩,送给我和弟弟一人一个白面馒头。虽然午饭刚吃了,但是过了将近一下午,肚子也已经饿了。接下来发生的事,之所以印象深刻,记忆至今,是因为在现在的社会,人们的生活中是几乎不会出现的。

       虽然已经开始饥饿,拿着白面馒头,我和弟弟都没有舍得很快去吃,而是我看看你,你看看我,然后一手拿馒头,另一只手则是从馒头上揭掉一块馒头皮,慢慢送到嘴里,好像品尝美味佳肴一样慢慢咀嚼。就这样,我们一边走路,一边揭着馒头皮吃,一片一片,不到两公里的路,一直走到家。到家了,我们竟然只吃了馒头皮,剥完皮的馒头还一点没动。现在想想,应该是内心深处知道,吃掉这个白面馒头,下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吃到呢。晚上做饭,母亲把我们吃完皮的馒头放在锅里蒸热,吃饭时,我们才舍得把一个白面馒头吃掉。

      将近五十年过去了,社会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从那一年又过了不到十年,我们国家实行了农村土地承包到户,取消了大锅饭,农民的积极性极大提高,种地产的粮食大幅度增加,交完公粮后,剩下的粮食基本都能够吃一年的了,人均地多的地方,已经有了剩余,可以拿来交换一些生活用品。

       后来的改革开放,更是让全国多数人们不仅可以吃饱饭,而且逐步走上了小康生活。我小时候一个馒头的记忆,也永远成为了一个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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