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是我少年踩的脚印最多的地方。
从夏到秋,只要河水适宜洗澡,整个星期天都是在河水与沙滩之间度过。在河里搂一会“狗刨”,累了上沙滩上烧鱼吃。
河里的鱼多得是,随便在河里走,就能踩到沙咕噜子鱼。
因在河水里泡时间长了,第二天早上常常会肚子痛呕吐。这时候奶奶会拿出她珍藏的银针,照我肚脐眼上边“吭哧”一下扎进去,看冒出血来,妈妈拿拔火罐,把点着的纸屑扔在拔火罐里,“噗通”一声,扣在被针扎过出血的肚皮上,过差不多一个时辰,妈妈或奶奶把火罐拔下来,拿纸擦擦泛黑的血迹。肚子不疼了,吃了早饭,背着书包,又蹦又跳地上学去了。
至今,我这娇贵的肚皮被奶奶和妈妈扎的疤痕,像极了清河里一朵一朵的浪花。不能拍照,涉及个人隐私。不然,一定拍一幅艺术照,呈给具有艺术审美的朋友鉴赏一下,可否与小河里的浪花媲美。这都是生命与少年时光,在岁月的河流里留下的朵朵浪花,美且珍贵。
搂“狗刨”是我们山里孩子唯一的游泳方式。这种游泳方式对于老木来说,更是得天独厚,因老木属狗,自带习性。
有一次,我们一帮小伙伴去村东头养鱼池洗澡,养鱼池水比较深,中间的水有一人多深。我游到中间的时候,脚被水草绊住了,费了好大劲才游到对岸。回家的路上就想,一定要学习游泳技术。
我家下屋住着两个下乡青年,他俩的水性都很棒。他们比我当时的年龄大五六岁,大概十八九岁的样子。我和四表哥去他们屋里和他们说要学游泳,说之前还把兜里揣的炒苞米豆掏出来给他们,他俩边吃炒苞米豆边答应了我们。
他俩领着我们一帮小伙伴去到我们经常洗澡的那个“水漫子”上游。“水漫子”的水流速比较平稳;上游是用大石头垒砌的河坝,是为上游蓄水灌溉用的,石头坝下水流湍急,我们平时根本不可能在这样的急流中游泳。
只看他俩一个猛子扎进去,像蛤蟆一样在水里游。游了一会,他俩上河边来坐在沙滩上。他俩和我们说,这叫“蛙泳”,给我们讲学习“蛙泳”的技巧和应该注意的一些动作要领。
没等他俩讲完,我们这帮小伙伴憋不住了,一个个“噗通”“噗通”跳进急流里,按着他俩说的方法学了起来,没游几下就被急流冲出老远。回到沙滩上,一个个气喘吁吁,我还呛了一口水。他俩说,学游泳不能急,常在水里游,逐渐就懂了水性。
学习了游泳的简单要领,我们这些小伙伴对游泳更增加了兴趣,劲头也更足了。渐渐地,我们都学会了“蛙泳”和“自由泳”,水性越来越好。可是,奶奶和妈妈都对我说:“淹死会水的;打死犟嘴的。”我哪里会听,知道她们是让我注意安全。一有时间就约一帮小伙伴跳进大河里,那里水流急上那里游,感觉那才刺激。
后来,家里搬回了丹东,经常约几个好哥们去鸭绿江游泳。我们游到江临近对岸浅水处休息一会返回,但不能上岸,上岸就会被视为越境。
若干年后,渐渐感悟到,人生如游泳,游泳如人生。游泳需要良好的技术、无谓的胆识和意志;人生的旅途同样需要胆识和意志,更要掌握过硬的本领。这样才能逾越艰难险阻,到达理想的目标。
2020.2.23.老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