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工耿的爆火催生了大批民间科学家。
但最近掀起的新浪潮民间科技革命,源自快手上的一位野生青年发明家,小李。
“用发明让十分麻烦的事情,变成非常的方便。”
这是小李的座右铭,视频中的他全身上下透着专业和冷静。
当他在直播时,从他的脸上看不出悲喜,从他的语气中听不出波澜;他只负责陈述真知灼见和敏锐洞察,就像一个冷酷的布道者、一名通缉的传教士、一位被放逐的先知。
在众多快手发明家中,小李是网友口中唯一可以继承耿哥衣钵的人。
因为他的发明暗藏着一种操生活的怪异机趣,不是废物生产者,就是废墟制造者。
创造和毁灭,生产和破坏,戏谑与反思。
当我们习惯了城市里精致又虚假的生活幻象,并稳步迈向银翼杀手般的赛博未来时,小李把现代生活的冲突细节以一种接地气的机械形态粗暴展示出来。
作为文化人,我们惊呆了。
以上面的自动写作业机为例。
如果你写错的话,它会以搅黄当前所有成果的方式帮你解决错误;当你这一页写完,它就会彻底撕毁这一页来“帮助”你继续接下来的课程。
通过机械来表达“机械”,通过破坏来表达“否定”,从而反映自己对教育困境的思考,这是就是小李的行为之下所藏匿的艺术内核。
很先锋,也很表现主义。
这种残酷性和那些嬉皮笑脸的民间发明不一样,它更真实、更批判、更野生。
小李将这种残酷哲♂学理念贯彻到他所能理解的一切事件中,并对之进行人工智障式的解构。
当他把视线对准餐饮服务业,那餐饮服务业就开始瓦解。
五体不勤就可以饱暖终日的全自动智能化未来也许并不美好,小李把它摊开了给你们看。
科技的不确定性和背后所带来的人文关怀隐忧,在小李的作品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纸片人、机械手臂、裸露的线路、猪食一样的菜肴和不带任何感情的喂食……这不一定就是我们要的未来。
小李也思考现代人之间的社会关系。
觥筹交错间的麻木、刻板与冰冷,僵硬的社交语言和程序化的交际流程,在强颜欢笑的背后其实是个体之间的坐困愁城。
我们会忍不住想象,当我们在进行社交时,坐在对面频频举杯的到底是一个活生生的朋友,还是一个符号般的纸片人。
孤独的内核贯穿在小李的发明里,每一个视频在令人笑过以后,都能读出以孤独为主线的悲怆。
他说,不能让孤独包围年轻人。
所以他发明了自动喂面机,并把这一发明演绎为一场困境,一次戏弄,一出受刑。
喂面、喝汤、擦嘴,人与机器的对话让工具最后成为了刑具,为了解决孤独,只好让自己更孤独。
自动吃面机和PS4没有区别,你把自己关在牢笼里,设法让自己从孤独里得到奖励,却不知道奖励的消失远比重新获取来得更快。
所以你越来越孤独。
小李还有个机器令我感到醍醐灌顶,这一发明简直是对娱乐至死主义的无情鞭挞,是彻底的行为艺术。
这款名叫“止笑机”的机器设计理念极其胡逼,它的设计动机在于让你在发笑时及时止笑,机械原理是通过笑声触发强力木槌,通过击打心脏来让痛苦取代欢乐。
如果你的笑声不可控,按小李的说法是,它可以 “一直打到你去世为止。”
并且,它还具备双重止笑能力,如果强力木槌击打心脏无效,则触发恶之拖鞋高频掌嘴;疼痛加羞辱的复合手段足以令任何还要点脸的人停止欢乐进入思考。
就像万青唱的“自由或许问心脏”一样,冷静还得扇耳光——有什么好笑的?快餐式娱乐带给你的欢乐真的是欢乐吗?
小李还涉足两性关系,他知道说教无用,这是个谁也他妈不服谁的时代,都觉得自己最牛逼,所以小李试图通过科技改变共识。
他把两性关系中的起点,表白环节,进行了技术诠释,并因此发明了自动表白机。
这部机器把男性角色放在了机器视角(sad but ture),并为女性角色设计了象征着纯洁的白色木凳,似乎一切都会朝好的方面发展。
但演示证明,只要有女性胆敢坐上那条白色木凳,接下来的男性环节就会“流程化失控”。
我们通过演示可以看到,机械化的流程会导致悲剧化的结果。小李似乎在告诫什么,又似乎在暗喻什么。
我们若有所思又不得而知。习惯了小巷子赶猪式的两性交流,以及老太太吃稀饭式的表白话术后,我们发现,在爱情这门科学上,我们都算是白丁。
有人说小李的发明堪称前赛博时代的第二场救赎,有人认为小李是看不见的城市里那个巴黎隐士,还有人觉得小李是在致敬卓别林电影《摩登时代》。
但我认为小李就是小李,他就是他自己,一个孤独的诠释者,一个荒凉都市外的发明家,一颗在时代浪潮的边缘闪耀的黯淡星。
浪漫机器人
虽然他的每个作品都被网友评为自动去世机,但小李从未停止发明的脚步。
即使被机器打出血,把门牙打爆,被扯掉头发,小李只会轻描淡写的讲出一句:“还需要改进。”
病人服务器
思维深度驱动技术发展,小李的作品不需要精确,只需要解读,我希望他能够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成为一个真正的、伟大的、发人深省的行为艺术家。
我把我对这一事件的思考和认知记录下来,发给了舅舅并打算与他进行深度交流——他一直是个有底蕴的人。
两个小时后,舅舅给我发来了消息:“外甥,你真的是个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