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学不仅仅是出世的,它其实也充满了对人世的关怀和洞察;佛学更不是避世或者厌世的,滚滚红尘中,它一样是管理的利剑,因为它给你的智慧,是你人格的力量。
缘起——色——空
“缘起色空”这四个字,是佛学的核心,也是般若(智慧)和菩提(觉悟)的基础。
缘起,就是关系或者条件,是发生,是存在。比如您现在看见我的这些文字,这就是缘起,是一种缘分;又比如一块儿黄金,被一个巧匠雕塑成一个金狮子,这也是缘起,黄金作为材料被巧匠的手加工了之后,金狮子就出现了,是谓缘起。
色,色是一切物质存在,并不仅仅指女色或者欢好。一切物质存在,这范围就大了去了,太阳是色、石头是色,我的身体、你的衣服、他的汽车、这些文字,这些都是色。《金刚经》也是色,“如是我闻”只是启发你佛性的工具,不是佛性本身;甚至就连佛像也是色,不管是洞窟里面的还是寺庙里面的,都是要引起你心灵感应的物理外化,所以佛陀才说“以色见我、是谓邪魔”。
空,空绝对不是没有的意思。我们看老子说“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那“无”也绝对不是什么都没有的意思,所以“无为”不是什么都不做,而是以“无”的方式去做,忘我才是无为的真谛。佛家也是一样,这个“空”不是说没有、不是空虚、空荡荡的意思。“空”在佛学上的特定含义是说一切物质都没有实在的独立的自性,通俗点说就是一切事物都不是自己能左右自己的,都要靠别的条件、靠外在的根据,这事物才能出现和存在。
空就是不自由,因为身不由己。
那回过来我们看,缘起色空,就是说一切事物都是依靠一定的条件才存在的;就是说宇宙间的一切物质和事物现象的生起变化,都是有相对的互存关系(或条件)的,都不是自己独立出现的。
这就是缘起色空,佛家由此感慨,我们永远是不自由的。
我们现在的皮囊不是我们自己能做主的,而是靠以前的一些原因而出现的;我们现在看到的一切“坚硬或者繁华”也都是不自由不自主的,也都是脆弱的依靠着之前的一些条件而出现的;外在条件变化了,我们也就变化了,所以有因才有果。
佛家的这个缘起色空,其实和我们唯物主义上说的因果是有些类似的,总是前一个事情的发生引起了后面一个事情的发生。
中学的历史老师说秦始皇修了万里长城,再加上后来武帝时候的远征,所以匈奴只好西进,而被匈奴打败的欧洲“土著”蛮族只好往更西更南跑,结果造成了罗马帝国的崩溃,再后来,法兰克之后形成了欧洲的"三家分晋"也就是今天法、德、意的格局,这是长城和欧洲的故事,让我们知道世界是普遍联系着的,地球上摆着无数的多米诺骨牌。现在的时尚就更酷了,号称因为南美的一个蝴蝶扇动翅膀,所以今天北京有雾。
这些规定了我们存在的外在条件或者关系呢,有些近在眼前,细心些的话我们也许能够了解,能够观察到,有些就远的不知道在哪,以至于我们经常会粗鄙的以为它们不存在;有的是我们能去掌握或者尝试去掌握去控制的,去控制它的发生或者不发生,有的我们就根本掌握不了控制不了——并且,归根结底,这些条件中的绝大多数是我们不能了解和不能掌握的,所以我们说世事无常,美人白头,所以我们说好的管理人才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所以我们说“如果、如果在那个七月的午后,如果你只是静静的走过……”
也所以,我们在高山流水知音知己能够在偶然间相遇、相识、相知的时候,会激动的握手感慨说:猿粪呐。
条件决定存在
西方学者黑格尔曾经说:存在的就是合理的。
人家说的这个合理,不是价值判断角度上的合理,不是说存在的就好,就伟大正确光荣,就有道理,而是说只要是存在的就肯定是有存在的条件依据的,换句话说,要是不存在了,肯定是那些条件、依据、关系发生变化了,不存在了——这后半句是恩格斯在《自然辩证法》里的升华性阐述,总之,了解这样“归因”方式的推理也是我们人类最要紧的思维能力,是人之所以为人的一个条件。
总之,人家说的这句话,说的是现实逻辑的问题,是技术角度的,而不是伦理评价;是属于康德哲学理论中纯粹理性批判(真)的范畴,而不是实践理性批判(善)的内容。所以黑格尔在这篇名为《法哲学批判》的著名文章中还特意补充了一句“自然界本身是合理的”。
这个“条件决定存在”的道理在黑格尔之后又被我们的意识形态掌门人发展成了更完整更经典的阐述:“无论哪一个社会形态,……;而新的更高的生产关系,在它存在的物质条件在旧社会的胎胞里成熟以前,是决不会出现的。”(《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二卷第83页)。
所以,条件决定存在,没有条件,或者条件不齐全,都没有存在。所以,你想要一种社会形态,就去培育和催生她存在的社会条件,比如法治或者宪政。
这种条件决定事物存在的道理,叫色即是空;而这样色即是空的道理是体现在宇宙间所有的事物、所有的现象、所有的物质上面的,无一例外,这就叫空即是色。
那决定存在的条件都有哪些呢?这“色即是空”到底有多“空”呢?
比如您现在在看我的这些文字,这是一种缘起,这样的缘起需要什么条件呢?需要我有时间把我的这些想法写出来,不管我的思考是不是合理,是不是有意义;还需要我把这些文字传到网上来,否则放在家里您也看不到;需要您恰好此时有空上网,浏览一下别人都在胡扯些什么,而又恰好您看到了我的这些荒唐言辞,这样,您就看到了我写到这里的这些字。
但是,这些条件就够了么?就实现了你我之间的这次缘起了么?远远不够,这些条件中其实还包括:
需要我至少粗浅的掌握了汉语,当然,这汉语首先要有人发明并且之前有很好的老师把它传授给我,我才能在现在把这些胡扯的话转换成文字;而且我恰好曾经学习过打字,有能力把“满脑荒唐言”敲成word文件;我的电脑需要可以显示中文,还需要有中文输入法;我们两个正好都有上网的条件或者机会,我们也都会基本的网络操作;今天的网络服务器刚好能够正常工作,你我的电脑也没被病毒彻底瘫痪掉;还有,您刚好也懂中文,刚好鼠标处或网页上出现了我的文字,刚好你没被其他网络“热击”信息吸引走,而本网页又能正常打开,我的这些文字又没有因违法而被政府屏蔽掉,您又刚好不是非常讨厌我的这些文字所以非常富于耐心和同情的一直看到了这里….等等等等。
天呐,你我之间这可是不一般的缘分呐。
再比如,我们看到一朵花是红色的,我们就说我们看到了红花。这也是一种缘起。
红花的存在条件是什么呢?首先,因为先前大自然演变的沧桑过程,有个这个物种,这朵红花作为物种当中的一个具体的“色”又恰好生长在这里;其次,有光线照射到了花瓣上,一些光线被吸收了,一些被反射回来的,反射回来的光线恰好能够进入我们的视网膜,并通过神经传达到脑组织,所以我们才能看到她;最后,还恰好我们把这种频率的反射光线进入大脑的感应用中文语言定义为“红”,所以才有“红花”,而不是“硬花”、“肉花”、“腐败花”。
简单的看到了一朵红花,居然也需要这么多的条件,其中最要命的,还要涉及“语言也是色相”的问题。
语言只是人类创作的符号,最初用来象形记事,后来用来思维表述,但语言终究并不是它企图去对应那些真相的本身,在一个“红花”的概念形成之前,其实已经有无数的先前条件已经存在着了。
有意思的是,这个不要为语言所束缚的理念是很多哲学和宗教的共同告诫,是共通的。我们看六祖慧能体会“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这不是说什么都不想,而是说不要被束缚住,传感到脑神经上的电磁波引起的感觉、那种脑神经脉冲是本质,把这种感觉表达为、定义为红是表相,所以佛谒有云:
空手握锄头,
步行骑水牛,
人从桥上走,
桥流水不流。
我们听老子说“名可名非恒名”,意思也是告诫不要被人为的语词或者概念束缚住自己的思想,要知道语言所能表达的终究是有限的,假设我们把“步行”定义为“骑水牛”那“流”为什么不能用来表示“固定不动”呢?
一个老年丧子的男人,怎么用语言去表达他的哀恸之情?所以只能“执手想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作为安慰;我们追一个尤物般的美眉,要会说“我无法用语言表达对你的爱慕之情”——对语言局限性的认同是此时默认的前提。
总之,宇宙万物和人性感情,一切存在的事物都远远比语言本身要丰富和复杂的多。
我们说管理哲学的四大方法就是怀疑、定义、归纳和直觉,从怀疑开始而归于直觉才是一个完整的哲学过程,才是我们管理能力的完整的积累过程,是我们人格力量充分成长的过程。
看一朵红花,可能并不能吸引多数管理人太多的志趣,看一个名车或者美女,可能就会引起更多的脉冲,而且好像已经无论欣赏者的性别了;但“由此及彼、推己及人”却丰富无限,红花美女豪宅名车都是一样的色空,这个就好理解了。
再如,我能不能得到这些利润,或者当上这个集团董事,我能不能得到奔驰汽车的订单,亚运村附近这几百亩地会不会属于我,上海迪斯尼这个项目我能不能拿下来,又有哪一个色相不是由无数条件组成的。
好,话说回来,总结我们上面所谈论的,我们知道,任何一个事物的成就,都是无数个条件共同作用的结果。——这是我们每一个人从事生活和管理的一个最要紧的基本定理。
非哈佛式案例
2006年,俞敏洪领导的新东方成功上市,俞老师成为中国最富有的教师。这和中国开放、全球化兴起、美国经济发达、俞老师勇于创业、新东方的公司化改制、优秀的团队、风险投资的进入,等等等等的这些条件有关,但是还有一些条件是并不进入我们眼帘但是确实客观存在的。
1775年5月,美洲殖民地13个州的代表在费城召开大陆会议任命华盛顿为大陆军总司令,在这次会议上13个代表以7比6的票数投票决定:英语击败德语成为13个州的“国语”。
这就是冥冥之中新东方的条件之一。
这就仿佛恩格斯说的“当哥伦布发现美洲的时候,他不知道,他因此复活了在欧洲久已绝迹的奴隶制度,并奠定了贩卖黑奴的基础。”不过幸运的是,这次新东方的成功大约可以被形容为是知识的、文明的胜利,而不像美国历史在没有富裕到可以讨论人权话题之前那么血淋淋的。
1950年秋天,中央音乐学院的杨荫浏和曹安和老师去江苏出差,顺便去了无锡;恰好有刚刚从苏联进口的先进的钢丝录音机,他们带着了;恰好他们听说过无锡有一位不错的民间艺人叫阿炳,恰好他们找到了阿炳。
于是,1950年9月2日,他们给阿炳的演奏的二胡乐曲进行了录音。更是千钧一发的恰好的是,阿炳是在这一年12月去世的,是在录音之后的不到3个月的时间。
1951年录音的唱片出版,名字叫《二泉映月》,剩下的大家都知道了。
看,这仅仅是在那一年的当中,就需要这么多的条件凑在一起,都满足了,才出现了这个结果。而且最令我唏嘘的是,如果再晚几十天的话,也许世人就永远听不到这些可以令小泽征尔感动的痛哭跪地的伟大音乐了。
您也许会说,这些个只是文化上的事情,和管理有什么关系啊。我拜托您,现在北京上海满世界都是些个文化公司,有谁能做出二泉映月这么一个项目出来,发掘出这么一个产品出来,那老板岂不要睡觉都被自己的笑声惊醒?这是怎样伟大的成就啊,商业利益、社会利益、品牌效应,你就等着数钱、上镜、甚至换好了短裤准备上台当某某年度人物去吧。
这《二泉映月》的故事其实就是一个项目的故事,唯一的区别就是人家后期并没有进行当代这种商业化的运作而已,放在今天,你大可以“海选二泉粉丝”。
我们去考察任何一个财富故事,都会发现财富之所以创立,总是有一些决定性的条件是在之前就出现了或者成立了的,老百姓的口头表达,说那是一种机遇。
什么是机遇?机遇就是条件,准确的说就是那些本来你没机会也没能力去左右的那些外界条件,而又刚好是对你企图达成的目标不可或缺的外界条件,这就是机遇。
什么是企业战略?什么是审时度势?其实就是要你去搜集、分析、总结这些条件,包括那些你可为的和那些你不可为但是有可能出现的条件,研究怎么促成、怎么利用、怎么整合这些条件去实现自己的目标而已。
反之,失败也就是把条件搞错了而已。
比如经常有人说宪政,或者有人说移植,也就有其他一些人来反对,甚至说中国不需要民主。这样的争论真的是很麻烦,其实大家都没有错,也没有对——这不是我鸡贼,扯个骑墙主义出来,而是大家都只谈理想不谈条件,这事情其实就难以讨论。
说宪政好的自然是有道理,但他们并不管去经营宪政的条件,而主要是把自己的理论渲染的精彩,然后拟出售与帝王家。中国的知识份子在历史上一贯是依附型的,是被豢养的,到现在如果仍然习惯于机会主义的把宪政理想完全寄托在政治自觉上,这宪政理论恐怕就是学者自己谋生立论的手段和招摇旗号,而非其政治理想了。
因为我们知道,真正要去经营“宪政的社会条件”的话是极艰忍的事情,尤其是在一个浮躁的、正在被文化殖民的环境中,这坚忍就更难得、更勇毅。剑桥学派的马歇尔说历史没有飞跃,毛主席说兵民是胜利之本,条件N不具备,靠政治自觉可能也能换得暂时的成果,只是这成果不坚固,同样会被新的另一种自觉所出卖。移植也是一样,移植如果能够连带着全部的条件一起克隆的话,这真美好。
不过,我还是衷心希望更多的厚学长者越来越投入这经营社会条件的事业中来,演进国民的文化和思维,催化更厚重的经济条件,直到条件成就为我们的民族盛世,唯社稷同胞之福利,小可宁愿跪求大家了,请勿拍砖。
当然,地球遍布多米诺不等于说世界就是多米诺。一个事物一般不仅仅是靠某一个条件而出现的,中国的长城不是影响欧洲格局的唯一因素,这谁都明白;一个条件也并不仅仅是只影响某一个事物的出现,长城的影响当然还有很多很多,比如大泽乡的起义和最近“到此一游”的砖刻。
但事物和条件之间的相生关系是普遍存在的,条件决定事物的存在,或者,我们在这里也可以学的媚俗一点,索性称之为“条件决定成败”。
般若波罗密——通过智慧到达彼岸
佛家洞悉世界的空,但佛家并不排斥现实中存在的事物,只是提醒你那些事物的表相都只是暂时的存在而已,它的本质是空的,是不自由的。在这个前提下,你看到的、认识到的事物的暂时形态就是“妙有”,是临时有、相对有,这和绝对空不矛盾,所以佛家也说“空有不二”。
这是无常之中的慈悲。
那返回来,我们了解佛家的智慧,并不等于我们就要四大皆空的一切不为,相反,我们还要好好的生活,在任何处所自己都能识得自己的本心、作得环境的主人,这也是佛性的生活。
在现实生活中不如意或者失败迷惘而跑去信佛的,或者懵懂的磕头烧香却终生不知佛为何物的,这些其实都是对伟大佛性的欺侮。
般若是佛的智慧,人不能达到,但是可以去追求,就好像圣经认为sophia是上帝的智慧,人不能达到,但是可以去追求一样,人至少是可以“爱智慧”的。
波罗密的意思是彼岸。佛学里,度己的叫罗汉,度己又度人的叫菩萨,度一切众生的是佛,这样的境界当然都可以当作我们的彼岸,这当然伟大,但这样的彼岸也是现实当中一个一个的小的彼岸积累起来的,就好像经济学家说长期是无数个短期的有机积累一样。
所以成佛是一个过程,不是一个结果。
我们所向往的一切目标,都可以称作彼岸,要实现我们的目标,到达目的地,只有运用我们的智慧,所以叫般若波罗密。
般若波罗密,就是通过智慧到达彼岸,这是佛法给我们的伟大指导,但如何通过智慧到达彼岸呢?缘起色空的道理给了我们具体的方法,这是觉悟的舟筏。
缘起色空告诉我们的第一点就是:任何一个事物的成就,都是诸多条件的综合成就,是N多个条件因素成就了这个事情,而不是某一个细节。促成了这些条件,事情也就自然成就了,彼岸就到达了,缺乏其中某一个条件,事情就不能成就,我们只能望洋兴叹。
缘起色空告诉我们的第二点就是:想实现一个目标,就去分析这个目标的实现需要哪些条件,把这些条件相互独立的总结出来,然后去逐个促成。换句话说,N到底是哪些,把这N个条件分解因式一样的穷尽分解出来,才能去步步求解、趋近答案,才能知道如何主动的去促成条件乃至实现我们的目标。
缘起色空告诉我们的第三点就是:我们永远是不自由的,上面这N个条件当中,有些是我们能去参与、去掌握的,有些却不是人为所能改变的,这就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理论来源。所以我们所能做的,永远是“以无为之心行有为之事”,自尊自重而不执着于自我,专心面对去成就这些条件,而不是嫉恨、奢望、侥幸、失落的去看待那些祈望的目标或者别人的结果。
因为我们知道,到底色的本质是空的,事物是不自由的,所以无常是事物的常态,而“临时有”只是恰好条件的具备,包括那些必须有和必须没有的条件,都恰好具备了。
所以,不要说企业老板或者政府领导,即便是释迦牟尼本人,也知道假设佛主动去为众生直接灭度的话,实际上是没有一个众生获得了灭度,因为灭度只能是自觉,这连佛也帮不上你的。
有N才成,缺一会败
很流行的一个传说,一个骑士缺少一根铁钉,所以马蹄铁没有钉好,所以没能骑着战马投入战斗,所以战争输了,这是讲铁钉这个细节有多么的重要的故事,并由此推论是细节决定了一切。作为战争胜利的条件之一,一根铁钉毁掉了一切,这仿佛可以被作为缘起色空的一个案例,但是我们一定清醒,要知道没有铁钉可以失去胜利,获得铁钉不等于可以赢得战争,也许再多获得一万个铁钉,还是不能赢得战争。
这是必要与充分的问题,任何一个作为成就条件的细节,都绝对不能决定成败的,或者更准确的说,任何细节都最多只能决定败,因为缺少这个细节就不构成N,所以会败,但细节不能决定成,决定成的只能是N。
好多年前有一部很经典的电视剧,叫《三国演义》,拍的很好看,遗憾的是那时候还没有乙醚,所以三国电视剧热而不火。这部《三国演义》电视剧中,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细节,就是诸葛亮带兵出征的时候,部队的大旗上鲜明的写着“蜀”字。
天呐,人家刘备建立的这个政权,国号是叫“汉”的,是因为这个政权在四川,我们在历史学上把它称为蜀汉。那个政权的军队打着“蜀”字旗跑出来,要么就是诸葛亮太猪头,要么就是把包括刘备在内的汉室宗亲们活活的气死。
但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错误,只是体现了道具和导演受到了思维惯性的干扰。这个细节的失败,并不影响《三国演义》是一部非常优秀的电视剧,至少我个人是这么认为的。
还有一部电视剧,叫《宰相刘罗锅》,我认为也非常好看,它把清朝以来长期流传的关于很多人的很多传说故事巧妙的串联在一起,都编在刘墉的身上,编出来这么一个戏来,演员的演出也很出色。可惜那时候的剧组也还土,不知道先搞孱头,买通狗仔造点花边、或者雇人整点“点击率”、最好是搞一个老罗锅子的博客之类的话头,产品才能火;好在这个戏是确实的好,春风化雨的就有口碑了,文质彬彬和盈不可久的道理反而看出来了。
这个电视剧里面有一个很愚昧的错误,就是王刚扮演的和绅在考场里难为李保田扮演的刘墉,这段戏的场景是科举的考场,墙上用大字写着“玄”字号考场。
按照“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的顺序排列考场是对的,《千字文》提供了这样浓郁文化气息的通用文字顺序,但清朝自圣祖康熙之后避讳玄烨之“玄”,早已通通改为“元”字,乾隆朝的考场如果记号为玄的话,这主考官和绅当时也就杀头了,没有了“和绅跌倒嘉庆吃饱”的故事。
但“玄”字之败,也不影响事物之成。
好了,我们回来讨论一个更“经济”一点的案例,比如我要去加油。
我的车不大,整个油箱的容量也只有50升,我一般都是每次加油将近40升,这样按照北京目前的油价就是200元一次。那对我来说,“加油”这个经济活动就主要是由单价和数量这两个条件相乘得来的,但这中间还有一个条件,就是体积。汽油是按照体积卖的,但据说石油公司的批发计价又是按照吨,体积、重量、质量三个概念并不相同,这是我们初中物理的知识。热胀冷缩是大自然的客观规律,据说中午加油和晚上加油的体积差异大约在百分之三左右,这对我可能无所谓,但对于全北京或者全中国就不一样了,或者是对于加油一次两次无所谓,但二三十年的累计下来,也不是小数目了。但我却没注意到有谁如何的去解决它。
那么,假设你是一个油库的老板,或者规模小一点,只是经营着一家私营的小加油站,什么时候该进货什么时候多销售,这个体积条件你会掌握了么?这个都不会,我的这篇稿子您就白读了。属于N的、但是是我们不能控制的条件,我们没办法左右,只好说“为之奈何”,但其实我们还是要尽量的凭自己的知识和经验去预料它;属于N的、我们能够控制的条件,我们当然绝对不能放过,何况还是一个仅仅涉嫌鸡贼而并不构成违法或者欺诈的条件,此乃天助我也。
缘起色空的逆定理
我们前面说过,我们现在看到的一切“坚硬或者繁华”也都是不自由不自主的,也都是脆弱的依靠着之前的一些条件而出现的。我们说的这个“脆弱”不仅仅是说“生命不能承受之轻”的那些故事,也不仅仅是说“恨不相逢未嫁时”或“望帝春心托杜鹃”的那些感惜,也包括那些“看起来很美”的“坚硬和繁华”,也是一样的脆弱。
我见过几个年营业额几个亿的企业,一年就能人间蒸发,彻底毁灭了,为什么?因为它存在的依据没了,变化了,就这么脆弱。我们看Google厉害,股价好的不得了,可如果没有反垄断法管着,人家微软说对不起,敝公司的XP和IE两个软件自即日起与Google不再兼容,您喜欢唱谷歌您就自己另外找操作系统找浏览器去吧,至于搜索,我们给您准备了本公司出品的免费搜索引擎,请您笑纳。这不算胡扯,当代社会的这个反垄断法就是很多企业的一切,是他们存身立命之本,因为在先的一些企业已经太强大了。
有人杜撰说,盖茨有雄心,只要从微软给他带走100个人,他就能再创一个微软出来,我看这倒是胡扯,或者盖茨发疯。他迄今以往的条件和从现在开始今后的条件是彻底不同的,后盖茨时代的微软公司就足以挤兑死他,IBM还会不会找他合作,作为微软原来的股东和员工损害微软的利益会有什么下场,这些都是我们用大脚趾就能猜的到的情形。
同理,假设移动公司说我们自己想做信息专家(他们确实开始这么说了,从“移动通讯专家”到“移动信息专家”意味着从简单的线路变成了媒体),所以,自即日起非本公司参股企业的一切信息我们不再提供平台,当然也不管代收费用了,违约金我们照付,总之今后我们自己玩,我们DIY,自己做自己的SP。
这样的情况不会发生,只是因为受到法规的限制,否则,一切难说。也就是说,很多的刚强、坚硬、繁华,也只是依靠着外界的条件,包括依靠着那些千万不要发生的外部条件的确实没有发生,而获得存在的,你看看这多脆弱。
我们现在知道的地球年龄,大约是四十六亿年,这当然不是历史记载的,更不是某位寿星经历过的,人类这样的认识肯定是根据对很多条件的观察、归纳、推理来的,这和我们管理哲学的四大方法是相通的。
而地球环境中,因为碳14元素的稳定半衰期,所以可以用来鉴定文物的年份。鸡贼的古董贩子就先找一个汉代的瓦片砸碎磨粉,再把粉末抹涂到一个明代塑像的底部。人家鉴定人员当然不是砸碎了塑像做鉴定了,肯定是从底部取下芝麻大的一点做碳14的技术分析,结果古董贩子得到了一个汉代塑像的鉴定报告,这个结果当然是错的。这个错误不是技术的错误,而是程序的错误,因为证据错了,这个证据恰好是足以影响最后结果的N之一;证据错误是因为取证程序的问题,是被人利用了程序的善良,所以,高超的造假者都是利用改变一个条件的方式得到自己想要的“正确结果”,所以黎叔才痛斥那些持械的劫匪没有技术含量。
最近些年,才刚刚兴起了暖气分户计量,但已经有人发现这分户计量表的原理是在计量表内有一些受热后会挥发的物质,随着房间的供热采暖这些物质也在挥发,由此计量出供热的总量。于是有人就尝试去改变这样的条件,冻一些冰,经常性的紧靠在计量表的周围,借以影响计量的准确。这比扛着不交暖气费的要聪明的多,也可恶的多,虽然他的思维是科学的,因为他找到了真正属于N之内的一个条件。
所以大清鹿鼎公抚远大将军韦小宝曾经教导我们,真正说谎的高手是不屑于从头到尾的编造的,那也很容易照顾不周,好的谎话应该是九成九的真实情节,只是在关键的位置改变一点点真相,或者改变一点点串联,改变一点点背景条件,含糊间让对方自己去犯错误,《半部鹿鼎闯职场》可以告诉我们很多这样的道理。
总之,调整和操纵N之一,即可完成任务,而无须把事情搞大,这就是缘起色空的逆定理。
因为想举例讨论“些微的条件改变会影响最后结果的真实”,我随便举出了上面两个生活小事,但我确实有些惶恐,因为这样的例证终究是过于舞弊的,而并非我们要讨论的智慧。
好在生活中总会有很多事情,是我们会做的,是我们能做的,但是是我们不屑于去做的;每次在东三环堵车堵的瓷实的时候,我都对我们的社会充满希望,因为眼看着紧急停车线上鸡贼的司机们鼠窜前行,我们绝大多数人却并没有打轮跟上,因为眼看着破坏制度能够比遵守制度获得更大的收益,并且乏人监管,我们多数人仍然坚持了自己做人的原则。
这就像邓布利多院长在凤凰涅磐时教导哈利波特的一样:真正体现自我的,不是我们的能力,而是我们的选择。
真正的能力
OK,根据上面讨论的这些案例,我们现在明白,很多细节不影响成败,更不能决定成败,比如蜀字旗帜和玄字号牌;很多条件必须是不存在的状态,事情才能成功,这时候的条件是“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之无;如果是属于N范围之内的细节,虽然不能决定成败,但是可能会影响成败,因为缺少这个细节等于N没有具备,事情就不一样了,比如汉朝的尘土和冰火之间的计量表。这个有N则成,缺一则败,这就是我们做事情最根本的方式,知道“有N则成、缺一会败”的道理对我们的人生极其重要。
决定成败的既然是N,那么到底哪些细节属于N的范围就是最关键的问题了,比如找到大自然对汽油体积的那些影响。
但一个事物当中的细节实在是太多了,把真正属于N之内的那些细节分析出来、总结出来,总结成相互独立的已经穷尽的若干个条件,然后再考虑怎么去促成这些条件,这是了不起的本事,也是管理者真正需要的。
常写论文的知道,论述一个问题的必要性,比如企业为什么要创新,或者美国日本德国布基纳法索埃塞俄比亚等国在这个问题上都有什么经验,这都是很容易的事情,有微软的office为出版界的巨大贡献,只要“一二三四”的不停复制粘贴就ok了,资料方面,有百度也就够用了;但讨论一个事情究竟应该怎么办,具体怎么操作,比如究竟什么是创新,怎么创新,这很难。
就像达芬奇所说一个借着引用来从事辩论的人只是在展示他的记忆力而已,所以我也不敢引用太多;就像马克思所说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
所以,我还是要“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说:
建设性的意见才是我们社会真正需要的,是最有价值的。
柏拉图的般若波罗密
我们一般把苏格拉底、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称为西方思想的三圣,彷佛东方文明中老子、孔子和佛陀的地位一样伟大。
同样是参悟到了“缘起色空”的道理,佛陀提出了人性真正自由的出路,而柏拉图则提出了现世中人们“般若波罗密”的具体操作方式。
柏拉图的这个“般若波罗密”的操作方式是由三个原则构成的:
1、主要因素有限原则:
我们先设定一个目标,月薪五万也好,海外上市也好,签单百万也好,美人共眠也好,总之是设定了一个波罗密。当然,我们不推荐设定那些有违公平正义的波罗密。
接下来,我们开始做分解工作,研究究竟是哪些因素、哪些条件可以成就这个目标,这些条件要分别的独立分析出来。这个时候柏拉图提出,我们分解出来的这些因素先不要太多,先抓主要矛盾,找主要因素。比如,先找出最重要的影响目标成就的3个或者4个因素,不能多,否则将失去找出主要因素的意义。
比如月薪五万,对很多职场人来说这不算是一个小目标了。一般情况下,我们把月薪达到当地商品房一平方米价格的人叫做白领,因为货币的真正价值是购买力,这在我的《举重若轻的职场哲学》中有更细致的讨论。总之,白领的标准是和房价相关的,比如北京7000,上海7500,或者西安5000等等,白领月薪的4倍一般就属于高管了,那月薪5万的肯定就是高管了,不管他在哪个城市。
要达到这样的彼岸,需要哪些条件呢?
你的劳动力或者你的管理力至少要差不多值得这个价格,也就是说你投入企业的资源有资格参与这么多的分配,短期忽悠成功的,我们暂时先不讨论;你需要稍微包装一下自己,有个海归身份,有多年中层主管经验,有什么大企业经历,或者大项目经历,等等;你需要寻找到一个出的起也愿意出这样价钱的企业,而且必须有机会和高管接触上,高级合作是必须有人身信用包涵在里面的,不是投份简历xuexihr.com/h/z或者在网上能直接预订的;你还要让企业决策人相信你值这个价格,换句话说,你要让人家认为,哪怕是错误的认为聘用你将至少给公司创造500万的价值增量,人家才会出500万的12%即60万年薪来雇佣你。我们知道,在正常市场条件下,我们的收入就等于我们创造价值增量的8%到12%,虽然有时候这个增量不太容易量化出来,但这个比例是大约不变的。
同理,“企业上市”和“我为秋香”也都是这样考虑和安排的。
意大利人帕列托说20%的数额占80%的权重,毛主席说主要矛盾个数少但分量重,都是这个道理。幽默的是很多时尚的管理学家拿着这个2080法则去说三道四的企图教育别人如何管理,却自己都不清晰其中的哲学根基,要知道虽然20%的客户带来80%的利润,可20%的人也会给你造成80%的伤害,辩证法先要及格,再来说管理的事儿为好。总之,对立统一之间,主要矛盾扭住了,事情就控制住了,这也是一种“大乘教法”。
缘起色空,条件多了去了,都分析,都处理,势必一事无成,所以,先分析我们能参与、能努力的主要矛盾所在,把这些条件择出来。不过需要注意的是,我们不能因为“我一定要把这个因素当主要矛盾”或者“我只想要3个主要矛盾”,于是故意对其他条件进行不合理的删除或者合并,这样分析出来的N不是真正的N。
2、重要性上升原则:
在N个条件当中,是有权重顺序的,我们把主要矛盾排在前面。
当我们已经解决了主要矛盾的时候,次要矛盾的重要性就上升了,次要矛盾就转变成新的主要矛盾,这是《易经的管理哲学》中变易、不易的道理,这个我们先不展开说,我准备最近将这些内容都放到博客上面去,希望有机会和大家深入交流。
我们促成了一个主要条件,是海归高管也好,BVI的手套公司也好,与买方经办人奖金平分也好,卖身葬小强的进入华府也好,总之,重要性排在最前面的这一两个条件具备了,那原来相对比较次要的那些条件的重要性就上升了,成为我们现在这个阶段的最重要的因素、条件。
我们有一个课程讲《企业的有效融资》的,就谈到当企业的好项目形成了,愿意投资的资本也找到了的时候,企业获得投资人的信任就是最重要的因素了,这是一样的道理,所以有效融资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围绕着企业的组织建设和信用来讲的,你至少要让人家认为你是有诚意归还本金的,不然谁敢投。
这实际上是在第二个阶段重新施行主要因素有限原则,如此不断循序而进,这N个条件就逐步促成了,我们的波罗密就自然而然的成就了。
所以,不管做什么事情,永远要记得“条件”和“阶段”这两个词汇,什么条件,哪些条件,什么阶段,什么任务,条件和阶段的排列组合做对了,所有的事情就都是这样成就了的。
说到这里,我们回过头来讨论一下上面提到过的企业战略。什么叫企业战略?这里我们要使用一个管理哲学的重要方法:定义。定义的过程就是追寻事物本质的过程,是分析事物共性和个性的过程,定义由怀疑开始,由归纳完成。
战略就是计划的一部分,在时间上是计划的第一个阶段,在空间上是计划的远期目标。计划、组织、领导、控制是传统管理理论的四个职能,只不过最近些年战略被炒作起来了,火了,受重视就单独拿出来讲而已。
不过呢,我也觉得战略这个词儿好听,显得就这么有气派,所以我们也别忒犯葛,也来简单讨论讨论缘起色空的战略思维。
战略既然是远景,就不会是很明细的一个执行表格,它确实是计划中最宏观的一块,是很重要的“大方向”问题;战略在时间上作为计划的第一阶段,如上所述,其实具体的计划还没有出现,甚至计划的目标也还在寻找之中,还在搜集资料、评估自己、考虑资源收集,并且,很重要的,还要分析判断外部环境的变迁发展方向,以尽量求得或能预料我们自己不能控制的那些N之一。
战略的宏观性和远期性造成我们目前的工作难度,《易经》说“其初难知”,我们对远景的判断肯定是要受到巨多因素的干扰的,是不确定性最大的。比如我要找蓝海,这我已经决定了,但那蓝究竟在哪,我怎么样才能蓝起来呢,并且,根据科学常识我们知道从红到蓝的过程中我可能还要紫一会儿,这个怎么办。所以,按照缘起色空的管理理论,我们就要一边找蓝海的N、一边找当前的有。
一方面,远景波罗蜜的N我们应当按照上面的阐述去考虑,这个我们不再赘述;另一方面,我们还要确定“N中之一”为我们的“目前有、临时有”的目标,也就是研解在现阶段我们的小目标所需要的N。
长期是短期的有机积累,把我们希望的长远战略可能出现的几种情况评估出来之后,找出这几种情况的N当中的公因数,比如不管我长远战略是什么,我作为企业家都应当懂得一点财务知识、或者和当地官员搞好关系、或者抽空仔细看看《缘起色空的管理哲学》,等等。《鹿鼎记》说“语带戏谑吾是戏、指摘弊发尔如神”(也不知道我背诵的准不准),我这虽是开玩笑,但道理是不错的,您当然已经搞定了这些小事情,但对于远景战略来讲,在时间上和空间上的分解贯彻是成功的不二法门。
总之,先把这个公因数作为我们本阶段的波罗蜜,这样,既是在为长期战略目标努力,有保持了战略的弹性,是科学的战略安排。
这个战略过程的理论框架也不麻烦,就像茅于轼先生说的一样,真正的理论是必然可以回复成日常小事的,这个战略选择、战略安排、战略实施的整个框架其实就相当于炒个中国菜那么简易。
这可不是我的理论创新,这是本民族至圣先贤的祖训。不过有意思的是老子“治大国如烹小鲜”的教诲被今天很多人解释成“治大国如熬小鱼”,仅仅强调不能翻腾,这未免使老子含笑于九泉了。
炒一个中国菜,和经营一个企业、治理一个国家、操作一个战略、实现一个项目、开发一个产品、营造一个渠道,道理都是一样的,都是我们管理哲学上的四要素:目标、资源(条件)、步骤、火候。
目标:什么目标,怎么调整目标、分解目标。资源:我有什么资源、什么条件,外界会有什么条件,我怎么去左右和创造新的条件,包括怎么去回避和制止不利的条件,等等。步骤:怎样的步骤、每个步骤的任务是什么、资源怎么保障,怎么把分解的目标去落实。火候:掌握怎样的火候,怎么配比,刚柔、奇正、利弊、内外、张弛、宾主、缓急、动静、你我、主次,等等——这辩证法是中国的第一国学,是从易经“一阴一阳谓之道”流传下来的绝学。
我揣测,“熬小鱼”的理论可能是因为多数理论家都是文化人,就并不熟悉做中国菜,不知道“靠煎炸炖炒爆煸”的千姿百态,不知道火候差了一分钟的葱爆羊肉是入嘴就能尝出来的,所以现在的厨师多数是给羊肉片挂上蛋清之类的糊以掩盖手艺的缺陷。不过脍不厌细的孔子可能是内行,他不见得自己做的好,但是深谙其中内涵,所以古龙说,真正好吃的炒菠菜你们谁又吃过呢?
不过这个“炒菜战略”终究是不如郎兄咸平的蓝海那么好听,也可能缺乏对肾上腺的激励,所以我也就不敢讲太多,只说三点最要紧的是:一是不管炒什么菜,菜刀和油盐之类的总是要有的,这是任何战略的基本条件,二是大约想吃宫保鸡丁或者鱼香鸡丝的话,总是要把买鸡作为第一阶段的小目标的。三是不管如何的战略,都要考虑外部条件、人的行为、阶段、资源供给,等等这些因素去统筹安排,这就回到般若波罗蜜的步骤去了。
当然,我们这里说的战略四要素是一般情况下的,是战略思想的内核,不同战略中具体考虑的内容是由管理哲学的其他内容去讨论的,比如红蓝转变在本质上并不是战略问题,而是创新的问题,至于《管理哲学的四大方法与企业创新的八个手段》,我们接下来找机会再一起研习
庄子说“道之所在、每下愈况”,人生的任何一个细微都是充满哲学的,无论庙堂还是江湖,所以佛在屎溺,佛也在炒菜。
3、繁简互致原则:
繁是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简是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
牛顿的经验是:“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可以发现新定律,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可以发现新领域。”
善哉斯言。
简是对繁进行高度的抽象性归纳合并,“简易”是易经的第一原则,我们有一个课程讲易经的管理哲学,重点之一就是阐述提纲挈领的归纳可以让我们宏观把握全局,核心问题在胸,可以集中精力去解决最关键的问题,所以,对一般性因素、不太重要的因素都应当往最核心因素中去归纳合并,涵盖进去。
比如市场竞争,有人搞服务竞争,有人搞品牌竞争,有人说技术含量更多,有人说附加值更高,其实归根结底都是价格竞争。或者让我武断一点的说,市场只有一种竞争,那就是价格竞争,因为服务、技术等等这些都是可以换算回产品价格里面去的,这只是一个性价比的问题,是同等价格条件下消费者获得的产品(或服务)质量更好的问题,那就是买便宜了呗。
但价格竞争是事情的本相,不等于我们就死拼价格血战到底,这么一教条就不符合“一阴一阳谓之道”的哲学了,我们恰恰要升级价格竞争,要在既定价格条件下通过提高产品质量、控制成本的方式获得更高的边际收益,市场归根结底拼的是边际效益,利润最大化不是说钱越多越好,而是边际效益最大化,是指即便再多投入一个单位的资源但是已经不能获得更多的收益的那种状态,这不是总量的问题,而是结构的问题。
所以,在研究这样的战略安排、价格策略等等这些问题的时候,我们又要学会从价格竞争这个“新定律”出发把事情丰富起来、复杂起来,看看到底有哪些道路可以通往罗马,或者可以更快一点、更便宜一点的通往罗马。
繁是对简进行充分的细节性展开推演,简为原则是战略,繁为贯彻叫执行。每一个N中条件究竟分哪几步实现,这个条件的实现还要受哪些因素的影响,怎么促成,不同阶段怎么做,等等。繁简互致的道理恰好也是易经思想的一个靓点,我们在《易经的管理哲学》里面会再详细讨论,希望您能有所了解。
总之,只有明确的细化的方案才是可执行的方案,不同时间、不同空间要规定出不同的任务和目标,最后才是总目标的彼岸的到达。
所以,还是那两个词汇:条件!阶段!谢谢。
繁简互致还有一层意思就是,因为不同阶段的主要矛盾不同,在前面阶段时,一些次要因素可以先被忽略,可以简;后来,原来的主要问题解决了,次要问题上升为主要问题的时候,又要把这些新的主要问题繁起来。这主要是时间上的繁简互致。
华罗庚的双法舟阀
华罗庚的伟大,不仅仅是他能做数学题,会研究数学理论,更重要的是,他给我们提炼了缘起色空的成功法则,那就是优选法和统筹法这“双法舟阀”,这是对“条件——阶段”的精彩演绎。
要寻找实现目标的一个重要条件,华老教我们用优选法去寻找,把可能的条件列出来,然后用科学的方法去测试和分析,最后做出决定。
比如今天叱咤市场的低度五粮液的配方,是七十年代五粮液酒厂的著名科技人员刘沛龙的成果,据说现在在五粮液酒厂院子里有一个他的塑像,以此来表彰和纪念科技对酒业的贡献。
把五粮液的度数降低,这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却又是一个很重要的波罗蜜。据说在得到华老指点之前,刘沛龙曾经整整摸索了六年,但依然不成功,因为降低酒的度数不是掺水那么简单的,而是一个对酒质的全新要求。1978年,华罗庚先生到四川推广优选法和统筹法的时候,刘沛龙有幸接受了华老的教诲,据说当时的五粮液酒厂还为此特意成立了“双选办公室”,专门研究优选和统筹方法。
华老教诲的优选法,基本上就是运用黄金分割法原理而发明的一种可以尽可能减少做试验次数、尽快地找到最优方案的方法,易言之,最大效率的找到最重要的N之一,事情就接近成功。比如,我们要制造的一种新工具里面,需要加入某种原料增强其强度,那加多少这么原料是最匹配的,是一个重要的条件。这个时候,我们先估计出可能要加1到1000份之间,那我们当然不必从1实验起一直测试到第1000份了,我们可以借用黄金分割规律来简化试验次数,先测试加618份的效果,然后测试这618份的0.618也就是382份的效果,两个一比较,把错误的那个部分就找出来了,不停的否定之后,很快,正确条件就被肯定下来了。所以,大约一个星期之后,刘沛龙利用优选法就选出了38度和35度这两个最佳度数,并深入设计了工艺和配方。
我不饮酒,但是我在北京的餐桌上最常见到的白酒只有两种,一种叫二锅头,一种叫五粮液,两种极致相映,可见其影响之大,股市就更不必说了。
五粮液的酒客们,五粮液的股东们,五粮液的员工们,原来你们今天的幸福是承受了华罗庚老人的余荫的,原来我们“曲水流觞、佳酿五粮”的时候,是有这么重要的一个条件也在历史的尘封中脉脉影响着的,让我们为华老干杯。
统筹法我这里就不必展开说了,小学课本和初中教材里面都把统筹的科学思想讲的很清楚了,和今天EMBA的教程是差不多的。先做开水,再洗茶壶,把茶叶放好,开水正好烧开了——我这既不是要打尖也不是要住店,我这是要沏杯茶。
考察这些条件,考察条件之间的制约和支持,然后进行阶段的安排,让条件在时间和空间上逐步展开,然后就轻舟已过万重山的般若波罗蜜去者。
自在菩萨度己度人
当然,最后我们还是要知道,我们能做的仍然只是很有限的事情。
你可能觉得自己一切条件都具备了,可就是还不能如愿,那是因为客观的、外在的那些条件你可能不知道,或者没有穷尽的知道,或者你左右不了。所以黄药师面对海天茫茫曾经以歌当哭的高唱: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
但这并不是你的错,因为这世界上没有人能拍胸脯左右一切因素的,除非他够傻;这世界上也没有人认为自己的能力是强的,除非他的理想足够小,孙子曰“举秋毫不以为力”,举着根鸡毛满世界招摇:看我,多么强大,居然把鸡毛举起来了,这真幽默。
这世界上也没有人是可以独立存在的,身家上了百亿的,也只不过是因为他满足了别人的什么需要,所以他才存在的,否则就象大清鹿鼎公抚远大将军韦禅师在少林寺说的一样,一文不值甚至倒欠业障;百亿身家也不全是他的,官大官大大不过棺材,他积累的财富有一部分注定是属于你的后代的,因为物质不灭人会灭,这不是精神胜利法,是自然规律。
得不到,是条件不够;得到了,却发现不是自己想要的,是条件搞错了;失去了,才知道最珍贵的是什么,职能幽怨的无限太息了。
还有,有时候,可能你一切一切的条件都非常非常的好,可她就是不爱你,这个条件没有,就一切都没有了。
因为这些色相终究都是空的。
好在物质是运动的,事物是永远在演进的,新的条件或者新的目标也许会不断的出现;又好在就象冯友兰先生说的一样,人生本来就应该是哲学的,这才是人类的洪福;没有到达彼岸的人,可能在不经意间看见了落樱缤纷,有了“彷佛若有光”的机遇;并且,N的过程就是一种成长的过程,是一种历练的过程,N的过程本身也是一种人生收获。
还有,人生本来就是利弊相生、有无相用的,你得到的正好是你失去的那么多,只是科目不同罢了,有机会提供给您我的《资产负债表的管理哲学》,可能会给您更多的启发。
所以,我们把对烦恼的觉悟,叫做菩提。
菩萨就是菩提萨陲,就是觉悟了;觉悟了,自在了,但仍然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