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刘润
最近我看到一则新闻,或许你也注意到了。
Corona(科罗娜)啤酒和Coronavirus(新冠病毒)撞名,给这个创建于1925年的老牌企业莫德罗公司,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带来了巨大的亏损,2个月的时间损失高达2亿2100万美元。
我想很多人都会奇怪,这两者并没有什么关系啊,那怎么还会造成这么大的损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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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底层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人的认知能力是有限的,在我们还没有真正理解全部的时候,可能只看到了其中一个点,就草草地给整个面下了判断。
比如你喜欢上了一套房子,你甚至会觉得连住在这个房子顶上的乌鸦都是好的,这就是爱屋及乌。
这也就导致了人是无法经过充分计算,让自己变成一个理性人的。
你说你也很理性,做事前都有自己的计算和思考。但是抱歉,这也不能说明你就是个理性人。
所谓“理性人假设”,是说为了自己个人的最大利益,人会做出最优的判断和选择。既不会感情用事,也不会盲从,而是精于判断和计算。
但事实上,人是一台有bug的计算机,这台计算机的最大的问题就是CPU不够强,内存不够大,它的计算和存储能力都有限。
比如,
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高的峰是哪座吗?你说,是珠穆朗玛峰。
那第二高的呢,是乔戈里峰。
那第三高的呢?估计很多人立刻就不知道了。
中国弹钢琴弹的最好的谁?你说,是郎朗。
第二名呢,是李云迪。
那第三名呢?很多人又不知道了。
这都要归因于我们自带的bug,虽然我们希望自己是理性的,但我们的CPU不够强,内存也不够大,这导致我们只能记住两件事情,而且还是那些过去常常被人使用、被人提及的事情。
这就是那个著名的定位理论。如果你在一个品类里做到了第一名或者第二名,大家就能记住你;但若是你没有,大家可能就记不住了。
因为每个人的内存不够大,所以他只能在这个品类里放一到两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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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成人的认知偏差还有很多其他的原因,比如说人类经过这么多年的进化,但还是特别喜欢吃甜的东西,为什么?
因为过去食物不够,能够为人们提供热量甜食更是少之又少,当他们发现一种甜食时,还要提防其他捕食者的抢夺,他们会本能地拼命吃到吃不下了为止,这种对饥饿的恐惧和高热量甜食的喜爱深深地刻在DNA中,所以直到今天我们依然喜欢吃甜的。
CPU不强,内存不大,加上早已在我们心中植下的基因式的种子,加在一起导致了一件事-人是一台不完美的计算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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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当我们回到Corona撞名这件事上,这件事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
它就是刚才我们说的这两个原因导致的一个结果,这个结果叫做光环效应。
这个概念是说,当人看到一样东西之后,就会自然而然的把它给同类化。凡是与它差不多的东西,都会把它当作同一件事物看待,这样就会特别节省CPU,特别节省计算成本。
就像Coronavirus这个词,代表新冠病毒,所以一讲“corona”,与之相关的东西都会受到影响。
只不过人的认知偏差水平各不相同,对于这种不理性的理解也差别很大。
为此,美国公关机构5WPR关于“疫情下会不会购买Corona啤酒”做了一项调查,一共采访了737名美国人。
调查显示,
有38%的美国人表示坚决不买;
14%的人表示不在公共场合买;
还有16%的人不确定这个病毒是不是真的跟新冠病毒相关。
这也太夸张了吧?你如果足够理性,或者稍微理性一点,你就会知道这怎么可能相关。
但是因为每个人的认知偏差水平不同,所以当他们看到”corona“这个词时,就自然而然地把它跟病毒关联起来了。
而分辨这事的真伪很麻烦,要花更多的内存。人们为了降低自己CPU的使用功耗、减少内存消耗,索性就做了一个大范围的覆盖。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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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似的事件还有很多。
1999年12月底,我刚加入微软不久,赶上了千年虫这个东西。
千年虫是什么?
上个世纪的电脑系统是两位的,它从40年代被发明以来,没有想过能用那么久。当我们描述年份的时候,是用76年、88年、94年表示。当到了1999年,马上到了2000年这个千禧年的时候,这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问题,用这样的两位法表示,计算机的时间将会变成00年,但不一定是2000年,可能是1900年。这是一个程序上的故障。
在计算机术语里,“故障、缺陷”这个词是Bug,而bug在英语中是“小虫子”的意思。
所以,千年虫的意思是程序出现在千禧年的日期故障。
一旦出现这个故障,就会造成我们的虚拟时间倒退99年。系统在进行跨世纪的日期处理运算时,会导致很多计算机出现错误的结果,进而引发各种各样的系统功能紊乱甚至崩溃。
如果正在飞的飞机计算出错了,可能就会掉下来;
如果银行出错了,ATM可能就会向你吐钱。
当时,很多大量依靠电脑系统的行业非常担心这个“恐怖大王”,报纸电视上对“千年虫”大肆宣扬,让很多不明所以的人真以为有条无比厉害的“虫”在危害人间,导致那一年超市里雷达杀虫剂非常畅销。
可是,只要你稍微有点理性,稍微有点知识,你就会知道它根本不是虫,只不过人的认知水平差距实在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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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有一些很聪明的人,懂得利用这个差距。
比如说有一段时间,P2P这个概念很火,它不是今天人人喊打的那个概念。而是代表当时的一种先进和创新。当时有一家上市公司很聪明,利用大家追捧的心态,把自己名字改成了“匹凸匹”,改完名之后股价大涨。
你看,他很鸡贼,他把自己家的乌鸦放在别人家闪亮的屋子上面,立刻就做得不错。这就是爱屋及乌的心态,或者说是光环效应。他利用了P2P这个词的光环把自己同类化,走到这个光环的下面,就享受了光环的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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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光环不是只有明亮的一面,它也会笼罩黑暗。爱屋就会及乌,同样的,厌恶某样东西也会连带周边一起厌恶。
你不喜欢一个人,可能连他的家人你都不喜欢;
不喜欢一家公司,可能它的什么产品你都不买。
比如,那次发生在青岛的天价大虾事件。我们在提这件事的时候,还会把它叫做“青岛大虾事件”,对吧?可是你能说卖这种虾的代表了所有青岛人吗?
它不能代表。它只是代表了出现问题的那条街上的一个贪心小贩,只是这个人而已。
但当时给这事起名字的第一个人,把它叫做“青岛大虾事件”,从此,这样的坏事就跟青岛就挂上关系了,当别人想到青岛的时候,就会说你们青岛人怎么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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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我们说的认知偏差,那我们该怎么做呢?
就是一旦遇到问题之后,赶快把你最重要的主体跟这个问题脱钩。
如果当时没有叫“青岛大虾事件”,而是直接用了这个餐厅的名字,我随便起一个,就叫“大眼睛餐厅”吧,那么整个青岛就不会被扯进这件事里面。而是被叫成“大眼睛餐厅事件”、“大眼睛大虾事件”。青岛就不会被大家认为说是一个有问题的城市,只能说“大眼睛”是个有问题的餐厅。
所以,一开始起名字特别重要,青岛就出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这个问题是大家一开始没有引导。
那如果你反观这次的疫情,武汉就很厉害。这是在华南海鲜市场里发现了疫情,把矛头控制在一个很小的范围,而不是叫“武汉病毒”,这就跟武汉撇清关系了。
所以这次我们大家很多人都没有意识到,这次的疫情,武汉是非常惊险的。大家没有把它叫“武汉病毒”或“武汉新冠状病毒”,这其实对武汉未来的恢复是有巨大帮助的。如果这次被叫成了“武汉病毒”,那么大家这么叫了两个月之后,可能很长一段时间,大家就都不敢从武汉买东西了。
那武汉的小龙虾,你吃不吃?武汉的鸭脖子,你吃不吃?武汉的热干面,你吃不吃?
你不敢吃,你总觉得提起武汉就有病毒。
所以,保住主体,尽快脱钩。用“舍子保母”的心态,才能把被动化为主动。
最后的话
每个人的认知能力是有限的,他认知的颗粒度也是有限的,所以有些人就必须通过一些规律的方法,简单归类,来获得一个简单认知。
而这种认知如果正好撞上跟你有关,那么对你有好处的事,你就会受益;对你是坏处的事,就会跟着受害。
受益的时候,你当然很高兴,但是受害了,你会觉得特别悲催。但你要明白这背后的原因是什么,该怎么去利用它,怎么去防范它。
利用他的方法,就是站在光环下面;
防患它的方法,就是把自己跟着坏事要隔绝开来。
成功路上,我们既要懂得借势而为,也要学会卸力而行。
既要有硬招,也需有先手,才是真正的有备无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