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地铁9号线北京西站站区发布微博表示:“12月7日22时许,六里桥站员工在巡视时发现出入口外有一男孩,鼻处有血迹,脸上有外伤。经询问,该男孩10岁,父母离异,与父亲生活,因其父经常对其拳打脚踢,故离家出走,没有进食,值班站长为孩子购买八宝粥和饼干。”该微博发布之后,引发不少网友关注。
我们了解到,这个孩子今年9岁,算上这次出走,他已经离家出走过三次了,而每次出走的原因都是一个:无法忍受父亲对自己的打骂。
对于打孩子一事,他的父亲解释,自己打骂孩子是希望孩子能养成良好的习惯,“有哪个做父亲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呢?”
带着血迹
小男孩来到地铁口
当时,地铁9号线六里桥站值班站长张女士对我们表示,7日晚上10点左右,工作人员在地铁站A口处发现了一名小男孩,“我们见到孩子的时候,他的额头有道伤痕,鼻孔处也有血迹,后来听孩子说才知道,他在家里常常被父亲打。我们劝了他很久,他才敢靠近我们,和我们说话。”地铁工作人员随后将该名小男孩带至站长值班室。
听说孩子一天没吃东西,地铁工作人员给孩子购买了一些食物。“当时地铁站附近也没有什么吃的,我们就去站口给他买了一些八宝粥和饼干。”张站长表示,“之后我们联系了公交总队郭公庄派出所的民警,民警把孩子带走照顾了一宿。今天上午,听说孩子的监护人已经把他接走了。”
孩子的右手臂上
有一道道白色的印痕
我们到丰台区小井村,在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平房里,见到了正在桌前翻看三年级语文课本的小晨(化名)。见有陌生人来,小晨警觉地往桌角边挪动,眼神始终不敢离开课本。
我们观察到,小晨的右手臂上有一道道白色的纹路,他表示,“爸爸有时会用电线打我。”周六被打之后,小晨选择离家出走。“我六点多跑出去,一直在离家不远的地方街上走,到了晚上才到地铁站那边。”
据周围邻居介绍,小晨今年9岁,此前一直在珠海生活,今年8月才来到北京,孩子父亲之前在附近的一家酒店担任厨师。“孩子父亲常常打他,有时候他和我们一块吃饭,他爸爸也看不过去。”邻居李大爷表示,“小孩子有点淘气,但是十分聪明,吃完饭后他也会帮着洗碗,我们邻居都很喜欢他。如果用打骂的方式教育孩子,只怕他会更加叛逆。”
父亲承诺
不再打孩子
出警民警乔警官向我们证实,如地铁微博所称,孩子鼻子中确实有血,而且裤子上也有几滴血迹,是鼻血滴下来弄脏的。
“孩子有点叛逆,但通过一晚上的相处,我感觉他还是听话聪明的,特别是自理能力很强,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他说在家都是自己用洗衣机洗衣服。”乔警官表示,男孩曾说父亲对他要求比较严格,要求都要考100分,因为这样才能上大学。
据介绍,孩子一开始并不愿意说出家里人电话,但经过民警耐心照顾后,说出了远在珠海大伯的电话,通过大伯联系到了孩子父亲,昨天一早孩子被父亲领回。在派出所,孩子父亲称,孩子不太听话,在学校有打同学、毁坏公物等情况。乔警官表示,已经与其父亲沟通,父亲也认识到教育方法存在问题,表示不再随便打孩子,要注意教育方式,同时乔警官留下了孩子老师电话和父亲电话,并表示会家访,以监督保障孩子的权益。
据知情人称,这已经是男孩第三次离家出走,此次离家出走是因为出去玩了一天没做功课,被父亲打后,父亲要求他到门厅等,结果男孩将父亲锁在屋里就跑了出去。线索提供/朱女士
对话
我:早上是您去把孩子接回来的?
刘先生(化名):是的。上午派出所联系到我,早上10点左右我把孩子接回家了。这不是他第一次跑去派出所了,上周我才从广外派出所把他接回来。我一打他,他就往外乱跑。
我:周六您为什么要打孩子?
刘先生:上周他在学校里惹了事,用脚踢同学。我给了他一周的时间反思,但他一直不改。周六那天他又撒谎骗人,两三个月前的功课拖到现在都没做完,就跑出去玩。我气不过打了他,那天下午四点以后,他穿了外衣就跑出去了。
我:什么时候发现孩子会欺骗您?
刘先生:孩子上学之后。有一次默写英文单词的时候,他用铅笔把单词抄在默写纸的下方,再用橡皮擦把字给擦去。结果默写的时候,他就照着下面的小字抄。我一开始没发现,后来有一次他被我当面拆穿。他和我说他不会,不会就能骗人吗?
孩子一岁的时候,我就和他母亲分开了,这么多年是我带着他。小时候我把他放在亲戚家里,家里人都很宠他,他一年级就学会抽烟了,也没有人及时批评管教他,所以养成了很多坏习惯。
我:是否想过用心平气和的方式和孩子对话?
刘先生:没用。我有一个月的时间没打他,结果呢,他连记事本(记作业的本子)都不写,回来就不做作业。我问他为什么,他就说学校没布置。以前在珠海念书的时候,他写过50遍检讨书,有用吗?他还是不改。我更赞同传统的教育方式。
刘先生:不是简单地说打或骂,但有些时候讲道理根本没有用。现在社会风气不好,学校里面老师都不敢批评小孩,体罚也会被曝光。但很多时候,骂比讲道理更有用。
我:为什么不允许孩子在周围邻居家吃饭?
刘先生:我不能让他养成这个习惯。孩子不愿意在学校里吃,我就在家里给他留了一些钱买饭,要吃饭的话可以自己拿着钱去街上买,我希望他可以独立一些。
北青报:会不会是您多虑了?也许他只是想吃饭的时候不那么孤单?
刘先生:我工作忙的时候,就没法陪他。我一般早上8点多就要出门,晚上9点多才能下班。我也很无奈,过完这个学期,我准备带他去福州找他妈妈,我实在没办法,有哪个做父亲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呢?我打他只是不想让他养成坏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