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年如一精确到小时的学习计划表、最低分95分的成绩单、清华大学(招生办)特等奖学金得主、3年学分绩均为班级第一、双双被清华大学保送“硕博连读”——“学霸姐妹花”马冬晗、马冬昕,因其非凡表现而迅速走红网络。而近期“清华北大组团参加麻将世锦赛”的新闻却不禁让人将之与前者大加对比,不胜唏嘘。有网友不禁笑问:“学霸姐妹,麻将锦标赛你们怎么看?”
学霸姐妹究竟怎样看待麻将锦标赛,我们还不得而知,但是人们对她们的观点却是充塞报纸、广电、网络等各类媒体,膜拜、质疑、嘲讽,莫衷一是、褒贬不一的各类评价,彰显着当下多元的价值观。
读到姐妹花的一连串头衔,膜拜者居多。力挺她们的网友表示:只要当事人能够承受,“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姐妹花成绩背后惊人的勤奋与毅力,的确值得膜拜。不过,如果仅有持之以恒的努力而无光鲜亮丽的成绩,恐怕姐妹花远不会引起如此大的轰动。之所以一举成名,正是因为她们身上集合了中国家长想为孩子冠上的一切标签:名校出身、硕博连读、学生干部、多才多艺。
总之,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得最高的学历背景、获得最全面的锻炼和资源,不走一步弯路,这就是众多家庭理想中的精英培养模式。所以我们看到,从最好的幼儿园直到最好的大学,对于各个环节的优势教育资源的争夺战愈演愈烈。才艺培养同样不能输在起跑线上,奥赛、征文、演讲比赛一个不落,钢琴、绘画、各色球类样样精通。这些唯精英是瞻的人群活在“一步落后、步步落后”的恐惧中,言必称清华、北大,动辄搬出年级排名。一旦撕下这些标签,他们的自信就毫无立足之地。
优秀者如马冬晗,也会陷入考试分数这种刻板衡量标准所带来的巨大压力中。清华2009级学生郑经涛表示:“在清华,成绩好不是最牛的,这只能证明你善于考试,或比较会突击。”他有着比马冬晗更牛的成绩单。对于名校、高分等标签,中国人民大学2007级学生侯瑀曾这样评论:“我们之所以那么渴望一张名校的录取通知书,正是因为不够自信,想用特殊的标签去证明自己。然而我是一个怎样的人,喜欢什么,懂得多少,又愿意为了什么而甘愿付出,不是远比被什么学校录取、考试能得多少分更加重要吗?”同时被哈佛、普林斯顿、耶鲁等多所美国顶尖名校录取的她却“辜负众望”选择赴纽约大学深造。
关于“学霸”,质疑声阵阵:“这样卖命读书有无必要?”“分考得再高,又能说明什么?”其中暗含着一个假设:读书不等于知识,知识不等于能力。
两张哈佛大学图书馆的照片曾在网上疯传:凌晨4时,灯火通明,座无虚席。为何在他们眼里“学霸”这种司空见惯之事,却在中国引起轩然大波?哈佛大学终身教授丘成桐曾谈到:在美国,学习任务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加的,所以孩子在大学时最苦。中国的孩子到了大学反而放松下来,他们最放松的四年,恰好是美国大学生最勤奋的四年,积蓄人生能量的黄金四年。
美国“学霸”遍地是建立在对于美国教育设计绝对信任的基础上,包括对“宽进严出”的高校教育质量的信任以及对学有所用的教育内容设计的信任。而中国高校“严进宽出”的制度与之形成鲜明对比,难免让人对中国高等教育的含金量起疑;此外,教育内容设计与市场需求的严重脱节,更加剧了对于高等教育必要性的质疑。对高等教育的不信任成为催生新“读书无用论”的诱因之一。
在急于否定这种看似肤浅的论断前,我们不妨对其产生的社会背景进行简单回顾。在经济大潮的冲击下,社会趋向于用一元化的经济标准衡量价值,“唯有读书高”的价值取向成为往事。社会阶层结构板结,通过教育向上层流动不畅,加之“严进宽出”的高校制度,象牙塔式的课程设计,致使“知识改变命运”的信仰一去不复返。故纸堆里培养出的天之骄子,其社会生存能力令人堪忧。“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爸爸”的口号让多少怀揣金文凭的学子望而却步。新“读书无用论”与其说是对教育体制的否定,不如说是对整个社会结构的否定。它固然难避讳疾忌医之嫌,但它对于社会体制的问责却不能不引人深思。
在“学霸”围观潮中还有这样一群人:他们嘲讽说“学霸”正是那个我们从小到大的宿敌“别人家孩子”——从来不玩游戏,回回年级第一,每月工资1万,有个有钱男友,会做饭、会家务,还会8门外语。
大学生活留给我们最美好的回忆很少会是一张成绩单,更多的是某个图书馆的午后、让人又恨又爱的食堂、一次青涩的告白抑或毕业前夜的宿醉与泪奔。这些又何尝不是大学时代应该做的事呢?就像有些网友所说:“发发呆、散散步,也是生活”。网上流传过各色“学霸”传奇,而唯独这对姐妹花引发了如此大的争议,原因之一在于她们的履历表里处处写着“又红又专”4个大字,与之无关的片刻怠惰、放纵都查无踪迹。她们像极了那张名叫“别人家孩子”的脸谱,而脸谱化的人物早已无法赢得观众的掌声。
选择“学霸”之路自是无可厚非,对于“学霸”的质疑和嘲讽也并非全无可取之处。正如罗素批判现代人过度强调竞争的本性时所说:“须知参差多态,乃是幸福的本源”,“成功只能成为造成幸福的一分子,倘使牺牲一切其余的分子去赢取这一分子,代价就太高了”。当社会唯一不认可的成功就是家庭和睦、人生平淡,我们距离心态开放、多元互济的成熟社会还相去甚远。
你学或者不学,“学霸”就在那里。多元化价值观当然应给予“学霸”以包容的态度,但更重要的是警示人们避免精英培养模式和成功评判标准的单一化。最好的幼儿园直到最好的大学,培养出的究竟是一批具有独立人格和梦想的精英,还是养殖场里一只只同一模子里刻出来的“肉鸡”,亦或衣着光鲜的“华尔街大马猴”?这才是值得全社会思考的真命题。
“学霸”or“耍霸”?
教育专家点评为“霸”之道
在“学霸”风云笼罩下的媒体终于被与“学霸”截然对立的“耍霸”所吸引。一条来自深圳某高校网友“郑-烨鹏”的微博遭网友狂踩:“一周共8节课,一周80元,代(男生)上课……”,他本人则被冠以“耍霸”的绰号。诸如此类的另类招聘信息在互联网上屡见不鲜。
对比“学霸”与“耍霸”两个鲜明相对的案例,郑州市教育学会学习心理研究会主任王海勇评论说清华“学霸”的学习精神值得提倡,但社会需要复合型人才,社会实践也是必修课。他同时提出应该警醒“学霸”事件中暴露出的大学教育和社会实践的脱节,提倡大学生合理分配时间,正确处理好学习与实践的关系。而对于雇人上课的“耍霸”,王海勇将其定位为极端做法,忘记大学的首要任务是学习,忽视知识的积累对于未来发展的重要性,是一种只注重眼前利益而放弃上升空间的短视行为。
郑州福斯特心理咨询中心首席心理咨询师彭熠对于二者的评论则更加犀利。他认为“学霸”行为是学习强迫症的表现。不学习就情绪低落,抛开分数就无成就感,是一种病态的学习方式,不值得提倡。而彭熠认为“耍霸”是典型的学习无用论者。用经济利益计算上课和挣钱的价值,充分暴露出部分学生“一切向钱看”的扭曲价值观念,这种认不清自身角色,以挣钱为人生目标,迷失自我的做法更不可取。
对症下药,王海勇建议“学生阶段,学业仍要放在第一位。”但学生毕业后最终要走入社会,所以社会实践能力的培养亦不可小觑,学生应做好人生规划,根据专业不同,合理分配学习和实践时间。例如,励志成为科研人才者应注重知识积累,而擅长于社交型的人才则需注重社会交往能力的锻炼。
彭熠也表示当代大学生已经逐步形成学习和社会实践的接轨意识,这一点值得提倡。在不影响学业的前提下,大学生应该积极参与社会实践活动,以灵活的思维来适应社会的变化,但学生仍应以学习为主,社会实践为辅;以知识积累为主,人际交往为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