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刚到,帕米尔高原上还是春寒料峭的季节,天空灰蒙蒙的,薄雾笼罩着茫茫的群山。在群山环抱中的一块小小平原上,一堆堆烈火熊熊燃烧,一柱柱浓烟腾空而起,一顶顶毡房,在弥漫的浓烟之中。这一堆堆火并没有烧在毡房上,而是烧在毡房与羊圈旁的空地上。柯尔克孜族人们井井有序地赶着一群群牛羊,从燃烧的火堆上跳过,进人各自的畜圈。主人和主妇也带着大孩子,抱着小孩子,从火堆上跳过;顽皮的孩子们围在火堆旁不停地跳过来,跳过去,嘴里还不停地“阿拉斯、布拉斯”地嚷着唱着。这就是柯尔克孜族的传统节日—诺鲁孜傍晚的一个精彩节目。
人们跳过了堆堆簧火,然后围在簧火旁。火红的烈焰,驱散了雪夜里的寒气,烤得脸上热烘烘、心里暖呼呼的。那穿红着绿,头上冒着热气的孩子们以及那笑得合不上嘴的老人,兴致勃勃地嬉戏欢乐。
一群孩子拍着手,唱起了节日之夜的祈祝歌。
阿拉斯,布拉斯,
旧的一年过去了,
新的一年又来了。
愿我们月月都顺利,
愿我们一年都平安。
祝愿客人事事好,
祝愿草原更兴旺!
柯尔克孜族的诺鲁孜节是一个具有悠久历史的传统节日,。大概是他们居住在叶尼塞河流域,创造了生肖纪年法以后就有了。这一节日,与历法有着密切的关系,在每年的岁首举行,有辞旧迎新的意思。与生产也有密切的关系,有着庆祝上年丰收,为下年更大丰收做好准备的含意。与当时的时疫也有关系,希望通过这一活动,特别是跳火堆,驱走这一年的温疫、病魔、灾难和晦气,迎来新一年的平安、欢乐与健康。这些,我们从他们欢度节日的主要内容:吃“克缺”饭、唱祈祝歌、跳火堆等活动中可以清楚的看出。
欢度诺鲁孜节,随着时代的变迁,生活环境和条件的改变,具体内容也在不断的改变,去掉旧的内容,增加新的内容。古代柯尔克孜人欢度诺鲁孜节,不论是男女老幼,不仅都穿新衣戴新帽,而且帽子上都要插一朵鲜艳的纸花。男女青年并非像今天这样,在一起跳舞唱歌,共度佳节,而是妇女登高远眺,男子在鼓乐声中驰马射箭,跳舞饮酒。这就是说,那时,妇女只能在高处看着男子们进行各种游戏和比赛,而不能参加这些比赛,不像今天,妇女可以和男子一样,做马上角力的较量以至和男子同登一个秋千架,同荡秋千,比翼齐飞。
柯尔克孜人将肉孜节、库尔邦节称为节,而将诺鲁孜节称为年,这就表明了这一节日与汉族春节的相仿。在内容上,诺鲁孜节的“克缺”饭,很像汉族的“腊八粥”。就是连古代柯尔克孜人过诺鲁孜节时替的纸花和登高,也和汉族的“重阳登高”略同,只是汉族是“遍插茱萸”和菊花,而高山僻壤的柯尔克孜人的居住地,当然无茱萸和菊花可替,只好以纸花相代替。然而那爱美之心,那美好的愿望和寄托,却完全是相同的。
吃克缺饭
前面,我们提到柯尔克孜人过诺鲁孜节时要吃“克缺”饭,那么“克缺”饭,究竟是什么样子,为什么要吃这种饭呢?这里再作一简单的介绍。
“克缺”,柯尔克孜语,意为整个的、没有经过加工的粮食。“克缺”饭,就是用各种原粮做成的饭。
柯尔克孜的“克缺”饭做法是这样的:先将小麦、豌豆、黄豆、大豆等各种粮食用大火煮熟,再放进羊肉块、胡萝卜块、奶油、奶皮,用文火慢熬,使其成粥,即可以食用。这种饭,只有每年的诺鲁孜节才做一次,而且不分贫富,家家都要做这种饭食。
柯尔克孜人在每年岁首过诺鲁孜节时,吃这种“克缺”饭,主要是祈求新的一年内,风调雨顺,人寿年丰。为农的,愿五谷丰登;为牧的,愿六畜兴旺,事事顺利,人人平安。
故人们又将这种饭叫作祈求平安的“克缺”饭。
据说在很早以前,柯尔克孜人就学会了粮食加工技术,他们除用粮食酿酒外,还将粮食磨成面,做成各种饭食。柯尔克孜居住区,水源充足,他们都是用水磨加工面粉的。有一年冬天,天气异常寒冷,大河小河都结了冰,大部分都冻到了底,水磨自然无法转动。眼看到了诺鲁孜节了,广大柯尔克孜群众家里,谁也没有一点面粉了。实在没有一点办法,他们就把各种粮食混在一起整煮着吃。
这样寒冷的天气,在柯尔克孜族地区过去是从来没有过的,人们把这看作是不吉祥的预兆。于是在吃这种“克缺”饭时,老人们总要默默地祈祷着,希望消灾免祸,草原平安。
到了这一年开春以后,河水解冻,冰雪融化,草原上不仅没有什么灾祸,而且水草比往年丰盛,就连过去经常流行的瘟疫,也比往年少得多了。这一年草原上真是一个羊肥马壮、五谷丰登、人畜兴旺的好年成。
那时,广大柯尔克孜人就认为,这样的好年景,是由于吃了祈求平安的“克缺”饭所得来的报应和上天的恩赐。从此以后,每年过诺鲁孜节时,他们家家都要吃祈求平安的“克缺”饭,就这样一年一年地流传下来,就成了过诺鲁孜节的一个风俗。
柯尔克孜人从叶尼塞河畔到帕米尔高原的数百年间,不少风俗习惯都有所改变,但遗一风俗不仅未减,反而越来越盛了。现在,广大柯尔克孜人过诺鲁孜节时吃的“克缺”饭,不只是祈求新一年的兴旺与平安,而是对家家户户富裕的生活和家庭主妇烹调技术的一种检验。如今的“克缺”饭,已不是简单的五谷杂粮的大杂烩了,而是大米、清油、羊肉、葡萄干、蔬菜和各种粮食的着意烹调。全阿寅勒的人聚在一起,共食着各家各户那五颜六色、香气四溢的“克缺”饭。那热烈的场面,团结的气氛,真正蕴藏着新的一年的平安、幸福和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