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21世纪15年来,很清楚看到美国正在面对一个充满新的风险威胁的时代。其中是一些政治和军事的风险威胁,更主要更严重的是心理上的风险威胁。
在这个世纪,美国将不再能够像上一个世纪一样,独自支配这个世界。只有美国正确地调整对于这种现实的认识,才有希望维持全球的稳定。如果我们不能接受我们的实力正在衰退这个现实,我们的挫折感可能就会引导我们掉进自残自毁的道路。
在时间的长河中,一些国家有时兴起有时衰退,是很自然的。像中国和伊朗,有着最长的经历,就是这样在历史的大潮中上上下下。美国还没有这样的经历。对于我们来说,美国总是处于潮头峰顶。刚刚过去的20世纪,我们的实力一直在稳定增长。我们已经变得习惯于自己管理这个世界。在未来我们却不再能这样管理了。怎样去面对我们全球地位这样一个转变,我们的历史没有为我们提供任何借鉴。我们还没有从心理上对此做好准备。
在这个新的世界,我们最强大的力量,军事实力,将会逐渐减少它的影响作用。各国之间的合作共赢——这种我们还没有掌握和发展的方式,将会成为影响世界实力的关键。为了实现21世纪的繁荣昌盛,美国需要一套新的工具。最重要的是我们必须认识到我们在世界舞台上的角色正在转变这个现实。
我们的历史使之尤为困难。失去支配地位和力量总是十分痛苦。政治也处于这样的痛苦的道路上。竞选的政客竞相争着许诺更庞大的军费开支和更残忍的战争冲突。他们在给鼓舞人心的“美国世纪”能够永远延续的幻觉增光添彩。
新的世界架构正在兴起的迹象没有办法忽视。面对恐怖集团在中东已经攫取了大片土地,我们不得不承认,尽管我们有强大的军力,没有地区同伴的帮助,我们也无法把他们驱除。俄罗斯公然地蔑视我们。土耳其,作为北约的伙伴,长时期来的都是我们牵着项圈的走犬,现在也不理我们的意见,自作主张地为所欲为了。沙特阿拉伯发动了战争,居然也不问问我们的想法。
最大的挑战在于我们和中国的关系的改变。到本世纪中叶,如果不是更早的话,我们就必须面对这样一个我们从来没有认识的现实:一个比美国有着更多人口,更多财富,更久远深厚的历史的对手。我们现在还是用武力威胁来应对中国在太平洋的探求。这表明我们现在还是在固守着20世纪“我们敌对他们”的思维定式。如果我们还是继续坚守这样的政策,那么长时期来看,最后的胜利者会是他们,而不是我们。在本世纪的中后期,美国在中国的周边的冲突中,将没有能力超越和打败中国。当然,让美国人理解和接受这一现实,会很困难。
本世纪的重大安全挑战是全球性的,从恐怖主义到气候变化。这些都只有依靠全球各国的共同行动才能应对。不管怎样,美国也不得不以平等的方式参与这些共同行动。我们习惯于告诉我们的合作者去做什么。在新的时代,我们要学会说服他们,要关照他们的利益和诉求。这要求我们自觉地在一些事物上作出妥协——而这是我们还不习惯的。
大的战争经常爆发在地缘政治架构变化时期:兴起的国家挑战长期占支配地位的国家。这些冲突不不是由后起的挑战者挑起的,而是由占支配地位的国家因为害怕失去牵头支配的地位而挑起的。
修昔底德评述2400年前的伯罗奔尼撒战争的起因说到:“正是雅典的崛起,和斯巴达激起的对此的恐惧,从而使得战争不可避免。”
美国不应该害怕其他国家的兴起。美国应该适应世界格局的改变,从而减少发生冲突的可能。随着其他国家变得更富裕更强大,我们的力量自然会变得相对衰退。这种历史的不可避免的变化也许可能是一分意外的礼物。一个多极的世界,内在地要比一个由单一势力主宰的世界来的更稳定。美国具有我们应该具有的工具和能力来继续我们国家成功。如果我们能够对一个我们不再能独自支配世界的现实从心理上的实现转变,我们就能取得这样的成功。
本文作者斯蒂芬·肯则Stephen Kinzer是布朗大学沃森国际关系研究所资深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