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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放边界:默克尔的社会实验

Managershare:成功和完全失败都是可能的。不管是哪种结局,德国和欧洲都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9月4日,安格拉•默克尔(Angela Merkel)把自己变成了德国版的铆工露斯(Rosie the Riveter,第二次世界大战时美国女工的统称——译者注)。这位德国总理借用扎头巾、穿工作服的女性形象的美国战时宣传画中使用的口号说:“我们能办到”——然后向难民们放开了德国(和欧洲)的边界。自那以来,德国人就开始在兴高采烈和惊慌失措之间摇摆不定。

柏林方面表示,今年到德国寻求避难的人将达到80万。非正式估算显示,这个数字将是150万。受到创伤的人群大量流入,并不是由默克尔引起的。但打开大门是一个大胆的政治与社会实验,是她担任总理10年中所采取的意义最重大的行动。

成功和完全失败都是可能的。不管是哪种结局,德国和欧洲都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可否认,德国丑陋的一面在过去几周里暴露出来。记录在案的攻击难民案件达到了数百起。右翼民粹运动,比如“爱国欧洲人反对西方伊斯兰化”(Pegida),在社交媒体和街头发泄愤怒情绪。

在默克尔的基督教民主联盟(Christian Democratic Union,简称基民盟)内部,关系也非常紧张。基民盟的姊妹政党巴伐利亚基督教社会联盟(Bavarian CSU,简称基社盟)党魁霍斯特•泽霍费尔(Horst Seehofer)领导了这场抵制运动;默克尔的支持率在下降,他的支持率却在上升。在民意调查中,右翼的德国新选项党(Alternative für Deutschland)支持率超过了5%这一进入全国议会的门槛。就连一名内阁成员也对不断升温的焦虑表示了迎合。

另一方面,数万德国人开始反对仇恨犯罪与言论,也反对不知所措的当局的优柔寡断。学生们到施粥所工作,退休人员讲授语言和技能。有一位每日工作时间很长的公职人员,自愿到一处难民之家提供服务。另一位朋友说,他在柏林的教堂到一所天主教医院参加了一项救助计划。他们说,务实态度是眼下最重要的:如果规则不解决问题,那就别管规矩了。

所以,社会正在我们眼前改变——但真相是,社会已经发生了改变。20年前,一名内政部长发誓称,德国(当时国民中多数是信仰基督教的白人)永远不会成为移民的目的地。就在几年前,默克尔宣告德国未能成功让移民融入主流社会。当时,德国已然接收了数百万名“客籍工人”和战争难民。大约1000万人变成了德国公民。如今,逾20%的德国人口是移民或移民的后代。德国是一个多文化、多宗教和多肤色的国家。

德国需要大规模的移民,以帮助维持福利国家和经济发展。但是,许多德国家庭记得,他们自己也当过难民。1945年后,1300万来自东欧的被驱逐者在西德安家;1990年代,有300万人从苏联来到德国。1990年10月3日,1600万东德人一觉醒来,发现已身处一个新国家里。这些曾是重大挑战。如果说可以从这些历史中得出一条经验的话,那就是,历史并非定数,而身份认同是一个选择问题。在那些选择欧洲和德国的难民身上,德国人看到了自己。

不过,德国的例子也表明,社会改变需要时间、金钱和明智的政策。德国承认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全部恐怖花了50年时间。统一付出了大约2万亿欧元的代价。几十年的漠不关心造就了土耳其人聚居区,直到德国政府放宽了移民转为公民的条件。最新民调显示,如今大多数德国人害怕,他们的国家或许没有能力吸收所有最近到来的难民。

默克尔看来决心坚守自己的立场。若要这场实验成功,她将不得不做出一些艰难的妥协。在边境建起高墙不是选择,但德国将设立收容区,并遣返来自被视为安全国家的移民。

土耳其由于打击人口贩运而争取到了优先进入欧盟的权利。德国的外交政策也需要针对中东冲突的根源,并向黎巴嫩等脆弱的难民接纳国家提供支持。最重要的是,德国必须调整其在人道主义问题上的单边做法,照顾到比较脆弱的欧盟成员国的正当需求。

实验失败可能意味着,默克尔发现自己成了欧洲一体化破产的主要推手。但如果实验成功了,她或许还能成为诺贝尔和平奖的候选人。今年的诺贝尔和平奖合情合理地没有颁给默克尔。

本文作者为布鲁金斯学会(Brookings Institution)高级研究员

译者/邢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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