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一只很重的箱子离开了家,善的神情索然,颓废。那是一段伤害至深的日子,不能提起却永远在心里,无力把那段日子变成文字。
微微,我不能写字了,我的灵魂残废了。
受伤的善总会逃回家。
母亲不再批评我,总是很小心问,今天吃点什么?
妈妈老了,鲜嫩饱满的青春被无情的岁月榨干,瘦小的肩膀已承担太多,我不忍把自己的黑色的记忆再强压给她。
以为遇到一个人,就可以把生命也交给他。令人错愕的是我的命在别人的眼里只是一粒沙。我用力思索,想到头爆裂却怎么也想不透彻。
买了一包烟,一个人关在屋子里泪流满面,以为可以掌握命运,以为交托就是一世。蓝色的烟雾埋葬了一切。我学会了抽烟,也许这就是宿命。冥冥中。
微微,早上起床第一件事,我会跑到镜子前,镜子里的脸饱满,细致,眼波流转,象盛开的花朵。
微微,盛放的花朵枯萎的速度会更快,是不是?
我知道善绝望了,失去了对人性的信任。依然沉静美丽的善,年轻的善还会爱,却失去了再把心放在任何手心里的勇气。恐惧已经在善的灵魂里根深蒂固。
人性是丑恶的。善一个人在黑暗里抽烟,开始吞母亲的安眠药片入睡。
微微你要好好的,不要像我。我的心长满了血痂,我的手指冷的快要废掉,可是黑暗里没有阳光。不能挣扎只有妥协。
秋天很快就来了,年轻的生命对岁月无情的流转总不会有太多的记忆,秋天的阳光总是眩目而温暖,裸露的肌肤欢欣雀跃。
善是黑暗里的女子,恐惧、冰冷、破碎、怀疑。
很久没有善的消息,路边的水洼有薄冰的时候,善说,我遇到一个男人。
春是我在新的工作环境时遇到的男人,眼神明亮、犀利。浓密的黑发,干净的皮肤上有很青的胡茬。直视的眼神像夏日的阳光,剧烈而不容商量。直直的淹没了我。我变成水一样温柔的女子。他的手掌宽厚,柔软,我甚至闻到他肌肤上阳光的味道。想象着这样的手抚摩肌肤的温暖。
甜蜜、温和、不容质疑。
他不常来,有时半个月或者一个月。
微微,我不知道他来自哪里,不知道他多少岁,不知道他的眼睛为何如此有凛冽的阳光,可是我开始想念他。
他给善讲鬼故事,声情并茂。善事后对我说那时工作的地方对面是医院。她把所有的想象都与医院的太平间连在一起,怕的要命,这时的春父亲一样用宽厚的手掌无限爱怜的轻拍她的头,像对一个孩子。
我像饶舌的小姑娘,对着春喋喋不休。春总能合时宜的鼓励我,“是不是啊”眼神明亮,直指人心。我的阴暗无处遁形。
微微,遇到阳光我的命就已不再只属于我。
善,晚上我来接你,带你去吃饭。
春像父亲,只有父亲才能这样温暖,我像崇拜父亲一样,在这个叫春的男人的魅力里迷失。宁愿就这样死去。
微微,那天我和这个父亲一样的温暖的男人一起跳舞,整个舞池灯光迷离,音乐低回流转。我把头埋在春的胸前。好暖啊。世界为什么不在这一刻坍塌,这是我宁愿的。宁愿在这巨大的温暖里死去。不再寒冷。
春有好听的声音,他唱“想你就乱、乱头绪,不想就伤、伤自己”他一定是唱给我的,一定是的,虽然他未表达过任何。
微微,我不需要任何了,这些就足够了。春让我温暖,我是黑暗里的花,只有温暖我才能芬芳。
善简单的象不设防的城市,这样的女子敏锐,容易满足。总是让自己遍体鳞伤。我心疼这样的善。
当一个男人关注女人的时候,不是为了爱情。当然更不是为了温暖。只为获取。获取他想要的。这就是目的。这不符合善的想法,善只是童话里的孩子。还不懂沉沦情欲。
下雪的时候,善休息,我又成了安静的孩子,听善说故事。
善说的极其艰难,像虚弱的病孩子。断断续续。
认识春以后,极少见,也几乎没有联络。我不知道春在想什么,也不曾问过。唯一算是表达过,也只是春在公众场合里唱的“想你就乱、乱头绪,不想就伤、伤自己”。或许也算不得表达,也许,只是他喜欢而已。
微微,我不喜欢冬天,我会在冬天干裂,我会被冻的粉身碎骨。
冬天的傍晚,天早早的就暗了。风凛冽而具有侵蚀性。
春说,他妻子想见见我。
微微,我没有这样的经历,我慌乱的像风里的雪,找不到出路。
那个瘦小的女人大哭大叫。我语无伦次,这让我害怕。
春的眼神出奇的镇定,像观赏马戏表演。我沉浸在巨大的恐惧里。
和春的关系真正的不再单纯了,我们做爱,只是没有任何感觉,我的皮肤没有温度,彻骨的冰冷。春蜕变如兽在瞬间撕裂了我的灵魂。血腥令他眼睛如刀子明亮。
善低眉顺眼的妥协在春过往的温暖里。
微微,我不欠他了。我用我的血还了债。
现在我才明白,春自私的让我承担了令人丑陋的罪。他利用了我。
其实没有人可以伤害我们,微微,能伤害我的只有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