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起床”
“哇靠,一大早喊什么。这不……这不早读课还没下课吗。”我看着闹钟嘟嚷着。
“第一节是老仇的课,靠你想被逮个正着吗。高三都没上过早读课,你丫不想混了。”
“OK,我起还不可以吗。我……我还鲤鱼打挺哩……”
于是起床,匆匆忙忙在一张空床上几十件脏的或干净的衣服中挑出两件套上,又匆匆忙忙把牙刷塞到嘴里刷了两下才发现没挤牙膏,于是随手拿了一瓶牙膏就挤。
“喂,你怎么又用我的。”
“没办法,我的都让我同桌用了。蓝天六必治牙膏,挖,整整六必那个治啊……”
“靠。别玩了,上课了。”
于是抬脚,于是跑。伴着铃声和考勤委员热切期待的眼神进了教室。上课,这课就上了。“
梦里。梦里我面对着自己奄奄一息的理想忏悔。当每天早上思想恢复清醒的那一瞬间,都为梦里那些不真实的幻想而感到懊丧。梦里的一切华丽在脑中残留着横尸遍野地叹息着被吞噬在清醒那一刹那的温柔。我生不由己地被仍了回来,逗留在梦里是种堕落而知道又想逗留在里面的是种无可救药的沉沦的是……我,一个高三生,读理科的高三那个生。
“哎,同桌,你说这表是不是有病啊。走得恁是比较慢。”
“那是你心理因素。再熬一熬都第四节了。”
……
铃声……一霎间搅起了胃液,饥饿感在一刹那汹涌澎湃亢奋不已。……于是那授课老头惊恐地看到酷似狂野周末里捕食的兽王生猛地跳跃着。
饭店。咀嚼声。此起彼伏。我小心地挑逗着碗里的几棵面条和青菜。
“哎,你说这掌厨的小子不会因和我们有仇下毒害我们啊。”
“靠。可能吗。他不想混了不成……”
他果然没敢下毒,不过我们倒是相继从碗里捞出几只虫,一脸的营养不良相,一看就知道是菜虫。于是我们把那长得和那几只勇士有异曲同工之妙的老板叫了过来。
“哎,我说老板。你说它们没事不去种菜到这里泡什么温泉啊。蛮奇怪的噢。”
“……”
“哎,我说老板。这只小子怎么屁股后面黑黑的。哎呀,它随地大小那个便啊老板,这鸟不好啊。”
“……”
“哎,老板。再来几样镇店之菜吧那个清蒸米虫来一盘。对了,洗干净点啊那虫,刚捞上来粘着那什么六六粉啊什么的会死人的。死人啊,知道不。”
……饭店,繁华落尽。我一脸无辜。
离上课还有2小时,于是跑去打电动。拳皇,K,八神庵,草薙京……焰,需要重生的火,毁灭。没有绝技和必杀技,只有隐藏密技的残忍,K啊……
父亲说得对,像我这种人终究是不会在课余时间读书的。父亲说的时候一脸坚定,且一脸憔悴。终究有太多的不忍,苟且地从识字开始一直爬到现在,中间或多或少地经历过几次残忍,残忍地升级使我渐渐地冷漠,嗤颜冷笑地面对着分数线如玩过山车般,只是它只有下落没有上升。这多少有点郁闷。于是我在生活中更加地放纵,嗤笑轻狂地。于是我外表如火,内表非四日之寒,不知道哪天碰一起来个化学反应,生成水,于是付之东流,了无牵挂。
中午。体育课。太阳暧昧地挂在天上,懒洋洋地给大地一片酷热似证明它是太阳,不是贡丸之类。篮球场,跑了一身的汗却没有投一个球,于是大汗淋漓地拿起水往胃里洗涮。旁边一位女生敬畏地问,打球啊?“啊,不,我跑步呢。”体育老师果然有体育精神,要我们到水泥地的操场做俯卧撑30次。于是乎,我给了大地一个五体投地地拥抱后就暧昧地趴在地上舍身尝试身为烧烤的快感或痛感,直到那敬业的老师她那安踏运动鞋的脚印光宗耀祖般仰昂在我的屁股上。于是奋然起身,提一下裤子,闪了。
语文课。很惯性地,从书桌里抽出一本杂志。里面有各路明星竞相摆酷的图册和未成年人男女或将近老年男女的无病呻吟。讲台上那一为人师表者依旧只是郁闷所谓自己读着课本,看着台下众生睡姿白态,横尸遍野的。我也郁闷地合掉书,戴上耳机摇滚了起来,于是那老师更郁闷了。
台上一个傻子,台下一群疯子。
突然想到了初中。懵懂的三年里有太多的快乐。也记得初中时体育课上精力旺盛地沿着400米的操场一圈一圈地跑,语文课上生龙活虎地和口若悬河的老师争辩不已。这,突然地,就改变了许多。或许时间真的会洗刷掉很多记忆,也会埋葬很多。但我就这样茫茫然地被剥夺了,流逝掉的时间回头苍白地冲我微笑,笑,得,我,泪流满面。
呼,这钟终于又响了。怎奈台上那腆着肚子的胖子还在激昂不已,亢奋得如一生猛。
……历时三分钟之久,台上水枪喷射完毕,前排同学擦了擦脸转过头来哀怨地说,同学,终于,下课了。于是猛禽再度下山。
傍晚吃饭是件最麻烦的事了。问题是到哪里吃都觉得很不对胃口。于是在那几家饭店前徘徊徜徉着。于是一群人在那里走走停停惹得那些老板口水不断。直到那些老家伙们发现这个傍晚都和我们打了四/五次招呼时我们已经各自拿着汽水和面包在大街上快乐地悠哉着。那些老家伙们的口水喷得更勤了。
晚自修。现在每天的晚自修都在考试。就像一个当红的妓女一样,一周刚刚开始就被订好了每天晚上陪谁。嫖客们一脸精神充满希望,一到晚上坐立不安亢奋不已,甩了甩考卷作在台上作埋头苦干状。静。课桌里CD高速旋转着拉扯着耳膜的承受度,耳膜拉动脑神经快速地撞击着各路神经,快乐地抽筋着。
晚自修后送一位女生回家。她可以说是我最郁闷的一件心事了。搞不清和她的关系,她据说好像似乎也许的确是我的女朋友,不过又好像不像。于是一路上或安静或打闹的到了她家。没有任何表示,淡淡的,拜拜。于是走了。于是,从她家到学校,沉默地低着头走在路灯下。影子在路灯下越拉越长,淡化,直到下一个路灯为我再添一个影子时前一个才渐渐的扩散,淡漠在路上,扩散着寂寞,真的。
很多事都搞不明白,就像我总不明白我的那个所谓的初恋是在高一时折了还是在现在几近毕业才刚开始。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在突然之间想找一个女朋友,难道这也是所谓的高三综合症。也是到现在我才发现我这人并不善给予,空缺了太多,苍白地支撑着单薄的情感。无奈,才明白什么叫心有余而力不足。我希望她会因为想到我而快乐,但我不敢奢望,因为我几乎她所想要的。不明白且无法捉摸。
晚上睡觉前一惯是最热闹的。宿舍云集个大武林高嘴,我也算是一大宗师了。于是从秦始皇讲到女人的裹脚布,从迈克尔·杰克逊讲到坐式马桶。时间扭转得令上帝汗颜不已。我对面床铺的是唯一能与我不相上下的熊,这熊啊……很喜欢晚上出去乱逛,而且或许是太久没接触异性朋友,所以一到晚上总是乱叫乱叫的,叫春叫冬的……很奇怪,啊,不好意思,刚才说的是每天在宿舍外乱跑的野猫。熊这人比较令人郁闷,他本性较开朗,不过那只是对着我们几个兄弟。在别人眼里他一直比较……比较那个什么……深沉……嘿嘿,很郁闷的一个词。他是唯一能和我在快速的白色或黑色笑话中镇定自若轻舌巧唇地吐着令别人郁闷的语句。不过,他现在很沉,沉。就这样,我唯一的一个几乎将成为知己的人。
躺在床上,我努力搜集着这已成为曾经的一天,然后可悲地发现这一天 所有种种都零碎得令我不堪回首。高三,我游荡着拖着憔悴的灵魂生动的躯壳来来回回晃晃悠悠在边缘中起起伏伏,我乐观地想自己可以走过自己可以到达然后悲观地看着试题在面前跳跃着恍如隔世。我不忍自己就这样葬送在这片沼泽中于是我告诉自己一定要爬过去,于是我试着划动手脚心力憔瘁地发现已无能为力在这片囹圄中激起一点涟漪,于是我放纵让自己陷得更深,于是我挣扎着让自己所剩无己的自由更加不羁的扩散着它的狂妄,然后无能为力地看着身体渐渐地被吞噬在这片污秽中。叹一口气,为我的高三,还有几十年的学业。唉……
以前的一个朋友见到我说我变了许多,我笑嘻嘻地问他我哪里有变。他说我变得很瘦,而且有时突然地沉默令人心疼。一时间里我感动得稀哩糊涂的。我对自己也只是模糊的觉得自己好像比以前背负得更重,有点不堪重负的残喘。我知道我再也回不到初中的无拘无束且无所畏惧,再也不能操场一圈一圈地跑感受着以前最喜欢的跑步的快感,不能再站在草坪上一声开始就翻着跟斗让自己摔在草里摔得畅快不已……
我一直提醒自己说你不是个念旧的人你真的不是个念旧的人,然后躺在床上在将要入睡的前一刻被汹涌的回忆冲涮得颤抖不已。有些事已经过去了,真的过去了,再怀念就已经是种堕落了。那就让我堕落得深点吧,我的天。
梦里,梦境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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