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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素主要思想、理论观点:怜悯是自由而不是施舍

出于对核武器带来的危险的深深忧虑,而通过召集著名科学家,敦促各国政府放弃核计划,促成一系列具备控制协定达成的《罗素—爱因斯坦宣言》,必然要怀着对人类极大的怜悯才能够写出来。其发起人罗素,也正是具有极大的怜悯之心的人。

罗素曾经说过:“三种单纯然而极其强烈的激情支配着我的一生:那就是对爱情的渴望,对知识的寻求,对人类苦难痛彻肺腑的怜悯。”对这三种激情,罗素又提到:“爱情和知识把我向上导往天堂,但怜悯又总是把我带回人间。”正是对于人世间的怜悯之心,才促使罗素对于核武器研究出来之后的世界的未来存在深深的担忧,才促使其提出了通过控制核武器达到避免人类危机的办法。

那么,什么是罗素的强烈的怜悯之心呢?罗素的怜悯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二十世纪初,罗素曾来中国访问。一个夏天,罗素来到了四川峨眉山。四川的温度,本身就是湿热难耐,有着“火炉”之称的重庆,就在四川省境内。夏天时候,四川更是让人难以忍受。而峨眉山,由于道路崎岖,车子根本无法上去,上下山除了步行便只能用滑竿那种两人抬的特有竹轿。罗素以及当时的随行人员就是乘坐滑竿上山的。由于当时天气太过炎热而且山路也异常难走,抬着滑竿的轿夫都被累满头大汗。这种人与人之间的情形——抬轿人累得要死要活,坐轿人睡得要死要活——在世界上很常见,在当时的中国则更多。对于这种不公平的现象,世人大都已经习惯到了麻木的地步,而作为心灵敏感、极具人文关怀的罗素,对此却有深刻的体验,他不像别人一样,虽有所感受却无所作为,在当时罗素就通过这个小事进行了自己思想、哲学上的思考。

罗素当时在想:这些轿夫是不是会抱怨这炎热的天气还有这极不好走的山路呢?这些轿夫是不是会怨恨自己这坐轿的人呢?他们会不会想为什么有人是坐轿的而有人却是抬轿的呢?是不是会怨恨那造成人们两极分化的制度呢?在当时罗素想的可能还要更多,他迫切希望对这些问题进行验证。

到了一个专门用作休息的小平台后,轿夫们放下滑竿休息。罗素便想借着这个休息的机会对那些轿夫进行观察,然后询问他们的感受,解答自己心中的疑问。如果轿夫们心中有怨气的话,他再进行宽慰,感谢一下轿夫们的辛苦。罗素下了滑竿,认真观察轿夫们的表情,发觉他们全都有说有笑,抽着烟聊着平常的趣事,从他们的脸上丝毫看不出对于这天气以及山路的抱怨,更没有丝毫因不公平而产生的气愤。

罗素走过去,同他们交谈了起来。交谈过程中,气氛相当融洽。轿夫们甚至于给罗素讲了四川当地的一些笑话,甚至知道这位洋大人是个中国通后还给他出了个智力题:“你能用十一笔写出两个中国人的名字吗?”罗素心中一片茫然,最后不得不承认自己写不出。轿夫们笑呵呵地告诉了罗素这个问题的答案——“王一,王二”。听到这里,罗素心中陡然一阵惭愧和自责——我凭什么去安慰他们呢?我又凭什么认为他们不幸福呢?

在那之后,罗素得出了一个著名的观点:“用自以为是的眼光看待别人的幸福或苦痛是错误的。”我们没有任何理由在不切实了解别人的情形下,就把自己放到别人现在所处的位置,然后通过假想自己在那个位置不幸福就认为别人在那个位置也不幸福。通过那种不切实了解别人的情形,对别人的“不幸福”施予的怜悯并不是一种真正的怜悯,而是一种强加到别人头上的“施舍”。那种被别人把“施舍”强加到头上的情形,在对方看来,可能才是真正的“不幸福”。

对于幸福的生活,罗素曾经说:“所谓幸福的生活,必然是指安静的生活,原因是只有在安静的气氛中,才能够产生真正的人生乐趣。”当别人的生活有其固有的轨迹,而那些人也能够在其轨迹中平静生活,并从中找到真正的人生乐趣时,他们就是幸福的。这就如同那几个轿夫,他们完全沉浸在自己生活的一点一滴的乐趣中。平日里的一件趣事,一道智力题就能成为他们生活中人生乐趣的来源,一个问候、一袋烟就能让他们感到人生的乐趣。也许从旁人的角度来看,这些乐趣与他们挑山抬轿的辛苦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更无法抚平他们人生中的苦难。但正是这一点一滴的幸福,才使得他们从平静的人生中得到乐趣。而那些旁人眼中的苦难、不幸,在他们眼中却只是生活的一部分。与轿夫们真正交流后,罗素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对自己一开始那些关于他们痛苦生活的想法感到惭愧。

认识到自己错判了轿夫们的感情思想后,罗素自己的感觉是惭愧和自责。而我们却应为罗素感觉庆幸——因为罗素发觉了自己的主观猜测,而没有因为那些完全没有根据的主观猜测就对轿夫们进行“毫无必要的”安慰与感谢。罗素曾经说:“幻觉不是你的错,在幻觉中做决定,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罗素开始时的那些主观臆断,那些凭空想象都是一系列的罗素所说的“幻觉”,那种幻觉的产生并不能说没有根源——这个根源也正是罗素懊悔和自责的原因。但是,没有在那一系列的幻觉中做出错误的决定,则是一种幸运,是罗素对自己、对别人、对社会负责的一种体现。

很多时候,我们评价别人,施舍别人都是把我们放到了别人的角度,从而产生了幻觉,进而在幻觉中做出决定的结果。很多时候,我们错得很离谱,但是因为我们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幻觉中而不自知。罗素说:“放弃自己想要的某些东西是幸福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们不知道这个道理,且认为别人生活中放弃的那一部分在自己的生活中是不可或缺的,那么在别人的生活中也应该是不可或缺的——这样才产生的幻觉。我们没有理由因为那个想法、那个幻觉,就去剥夺别人平静生活的自由,别人那种自由平静的生活,可能正是他们幸福的来源。

怜悯是给予别人平静幸福生活的自由,而不是强加给别人的施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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