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万伟 译)
据说弗洛伊德当时虽然接受的是哲学教育,却故意地避免阅读尼采的著作,要确保自己观点的独创性,抗拒来自外部产生的影响。尼采对人类心理的分析,以及价值观反映了人们没有说出来的嫉妒和恐惧的观点和弗洛伊德的观点---意识到的行为根源于意识不到的欲望存在危险的接近。(在19世纪末期他仍然在进行的工作)。
但是,阅读了彼得•克拉马(Peter Kramer)博士关于弗洛伊德的新传记《弗洛伊德》(HarperCollins出版社, 213页, $21.95),人们可能纳闷弗洛伊德是否还害怕别的什么东西,他担心的恐怕不是别人的影响而是自身的知识。因为克拉马的弗洛伊德简直就是尼采“权力意志”概念的活生生的典型。这并不是说弗洛伊德有多大野心(在4岁的时候,弄脏了一把椅子,他给母亲保证长大后成为伟人,再买一把回来)而是说,弗洛伊德同情这个世界,决心给混乱带来秩序,给生活加上自己的理论,这个决心非常强烈,以至于弗洛伊德的一个同事曾说他“神经病”。
克拉马在书中一直批评作为系统化者的弗洛伊德,尤其是批评弗洛伊德从一些个人观察中总结人类本质理论的让人讨厌的倾向。
从几个性虐待的案例中,弗洛伊德提出理论歇斯底里来源于童年时代的性骚扰,并且说这样的情况是普遍的。但是他的说法缺少事实根据。他认为整个欧洲的父母通常都攻击他们的孩子的“阴道,口腔,直肠”简直让人匪夷所思。难怪他的同事要笑出声来。
弗洛伊德的恋母情结(Oedipus complex)理论同样是建立在粗糙的抽象化基础上,也就是说所有的孩子都想杀死父亲和母亲乱伦。但是几个让人怀疑的病人的经历很难证实关于人类本性的新真理。
按照克拉马的观点,我们应该对通过理论而不是自然的理解来接近人类的人做什么样的评价呢?
权力意志诱惑了艺术家,结果常常不算危险,反而让人大开眼界,或者逗人开心。因为艺术家不可能用颜料或者泥土伤害人。但是当权力意志诱惑了政治家,后果就非常危险了。
狂热者会根据他们是非曲直的理论来矫正人们和事件。想想斯大林强迫性的集体化和希特勒的生存空间理论就明白了。
弗洛伊德位于两者之间。他写“我们应该通过强调信念的无法动摇的本质最终征服任何可能的抵抗”的时候,简直就是法西斯分子或者苏联人民委员。当然,弗洛伊德是个医生不是政客,他没有政治权力,他只能伤害人们到这个程度。
1980年代公开的研究提供了弗洛伊德制造的麻烦的例子。弗洛伊德仓促得出结论指控一个男性病人(在反省的时候,可能患了狂躁抑郁交替出现的症状)有潜在的同性恋倾向。他告诉病人和妻子离婚,与情人结婚,然后告诉此人的情人如果她拒绝接受这个建议,病人可能就再也不能恢复正常了。病人接受了弗洛伊德的建议,离婚后再结婚。但是三年后再度离婚,两个人的生活都给毁掉了。
虽然当今的心理分析领域基本上不谈弗洛伊德,但是他作为聪明人的声誉仍然存在,这部分因为他高超的文学才华。有人曾经说弗洛伊德曾经作为诺贝尔文学奖的候选人,他的著作文笔实在优美。
但是弗洛伊德的声誉不减主要是因为他仍然被看作科学家而不是哲学家。因为科学中的知识是积累性的,每一代的科学家都是建立在前人工作的基础上。弗洛伊德的著作被看作对人类知识大厦做出了贡献的。
其实,这是错误的。在真正的科学中,物质因为具有价值因而有了名称,如“原子”或者“分子”等词汇。在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中,物质是因为有了名称比如“恋母情结”或者“阉割焦虑”等后才具有价值,只是因为足够多的人被说服了。如果科学家忽略原子和分子,这些微粒仍然存在,并产生关键的影响。如果弗洛伊德的概念被忽略,它们就彻底不存在了。弗洛伊德分析不是科学,而是时尚,完全依赖于人们的关注。
弗洛伊德没有发现无意识。其他的医生在他之前也撰写过这方面的内容。他也没有发现诸如“移位”“情感转移”“移情”之类现象。他所做的就是给这些心理现象一些名字,把它们变成符号,然后用这些符号在人类思维的无限空间里制造路标和界限。他是试图征服能量猛兽---生活的一个文人而已。
从混乱中制造秩序,权力意志。这恐怕是整个弗洛伊德时代对于人类本质的不言自明的真理的总结。
作者简介:
德沃金(RONALD W. DWORKIN)医学博士,哲学博士,著有《人造的幸福:新幸福阶级的黑暗面》(Artificial Happiness: The Dark Side of the New Happy Class" (Carroll and Graf出版社)哈德逊研究所(Hudson Institute)高级研究员。
译自:“Freud"s Will to Power”BY RONALD W. DWORKIN
http://www.nysun.com/pf.php?id=443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