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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兆呈:中国年轻一代的灾难记忆

  

  每个时代,都有属于它们自己的成长的事件。

  年轻人开始逐渐用自己的眼睛,来看待身边的社会、自己的民族和整体意义的国家,以及外面的世界。中国以其国家之大、幅员之广,在发展和崛起的过程中,总是会不断出现一些重要的拐点。这些重大事件的曲折起伏,大多牵涉民族情感、国家尊严或国际关系,都使年轻人在这些事件中迅速选择自己的立场,确立自身的观点,从而在更长远的格局意义上,形成一代中国人对世界的看法和姿态。

  无论80后还是90后,这些在中国改革开放之后出生的年轻人,尤其是都市青少年,多是独生子女,对国家的灾难性记忆,都是从书本和影像资料中得知,对1950至1980年间的各类运动、自然灾害、文革浩劫等上一代的集体痛苦,没有直接的感知,甚至因为一直身处中国崛起通道的盛世,而被外界认为是柔弱的一代。

  今年3月以来奥运圣火传递在一些国家遭遇干扰,令原本深感自豪的中国年轻人倍感挫折和受到伤害,从而激发出强烈的民族情感和爱国情怀。新加坡总理李显龙4月11日在伦敦政治经济学院和东南亚研究院联办的论坛上演讲时,就曾指出抗议者阻挠奥运圣火传递激怒了中国人,尤其是中国的青年。他认为年轻的美国人和欧洲人就会发现轻蔑中国和一切与中国有关的事物必将在他们有生之年产生后果,而这样的后果也将远远超越奥运的范畴。

  人们现在可以说,在因地震同样激发出来的民族情感和爱国情怀中,中国年轻人却也同时感受到外部世界传递而至的温情,在有生之年也会产生影响。

  他们会看到外界在中国遭遇灾难时给予的热心援助,以及超越华侨华人族群意识的普世的人道关怀,这包括数以万计的散布在世界各国的中国留学生和年轻人在筹募善款时,与所在国普通民众的直接接触和感受。

  在中国驻新加坡大使馆,一位在新打工的中国姑娘自己捐了200元人民币,又带来一笔别人的捐款,在签代捐收据时犯了难,“哟,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是我家楼下卖水果的Uncle。知道我来捐款,就让我替他捎上300新元。”

  新加坡多家企业捐助的数十万元款项中,也包括马来族和印度族同事的爱心;美国、俄罗斯、欧洲的华人发动捐款时,常常看到其他族裔人士热心捐献。

  在日本,中国留学生走上街头,为地震灾民募捐。他们在鞠躬感谢的同时,也为对方送上一只亲手叠成的千纸鹤。学生这样解释:“因为日本人民帮助了我们,我们没有什么报答,就叠了千纸鹤送给他们。”

  成人们也会看到中国的年轻一代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改变了不少对原本想像具有很多缺点的都市独生子女的成见。他们知道伸出援手,知道承担责任,知道做出奉献,知道扶助弱者。

  在赶赴四川灾区的志愿者中,有一大批20岁上下的年轻人,做着力所能及的贡献;

  一位中国友人在新加坡就读的15岁孩子,在一个炎热的中午,自发与另一个留学生朋友去了从未登门过的中国大使馆,排着长长的队捐了100元新币。类似这样的画面,在不同国家的中国留学生中反复地出现。

  地震对中国社会的不同阶层,产生了不同的震撼。80后、90后的中国年轻人得益于资讯的自由流通和发达,观点表达的多元,对国际的更深入了解,应该能够形成超越狭隘的灾难记忆。

  对灾难经历记忆犹新的民族,对别人的施以援手亦应念兹在兹。否则,一直处于愤懑的悲情之中,难以树立正常的心态。在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既经历圣火受挫的愤怒,又接纳震灾的国际援助,全面看到国际社会对待中国的态度,更平衡地了解国际媒体映射中国的方式,中国国内的年轻人以及中国在海外的留学生,相信都会获得更复杂的感受,进一步让他们成长、成熟。

  中国明朝有位进士名叫袁了凡,曾作家训《了凡四训》。书中讲到,子贡做善事后却不接受官府奖金,遭到孔子的批评,认为要顾及社会大众标准,不然今后还有谁敢做好事?子路看到有人落水而相救,对方送牛以表谢意,子路坦然受之。于是孔子高兴地说“自今鲁国多拯人于溺矣”,会有越来越多做好事的人。

  袁了凡说,自俗眼观之,子贡不受金为优,子路之受牛为劣。而孔子在乎的却是子贡的现行善可能以后产生流弊,阻碍别人行善。子路接受礼物好像不善,却能在未来影响别人也去勇敢救人,正所谓“不论一时而论久远,不论一身而论天下。”

  同样,目前中国的年轻一代,经历经济大潮的熏陶,经过奥运圣火的冲击冶炼以及地震举国同哀的震荡,目睹同龄人志愿服务的义举,参与如何实行慈善与救助的辩论,体味国际社会超越华人的人道关怀,若能够“不论一时而论久远,不论一身而论天下”,那真是善莫大焉。

  

  (作者为联合早报编辑组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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