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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鸣:“春晚”民俗姓民,还是姓官?

  

  大年三十,中国人阖家团聚,按规矩要守岁,就是年三十这天夜里,不能睡觉,阖家一起守到天明。最早的说法,说是“年”是种妖怪,在岁末时分出来祸害人,但是只要人一直醒着,时辰一过,就平安无事。后来转成守岁是守财运,一份精神一份财,为了来年发财,全家人都得硬撑着。

  守岁得要有事做,无非吃喝玩乐,但不能出门,出了门也没地方去,因为所有人都在家里守岁,连艺人、生意人也不例外。大人孩子,也就是吃点好吃的,放放鞭炮,再就是打牌。寒门小户,吃喝的东西有限,一顿饺子而已,鞭炮也有限,打牌如果凑不成一桌,能做的事,也就是围坐在一起聊天,侃山。当然,到今天为止,我们看到情景,多数人家还是搓搓麻将,只是由从前一家人在一起搓,变成了亲友聚会开搓。

  文革期间,上面要求过革命的春节,别说麻将不能打,连扑克都没有,唯一可以被允许的娱乐活动,就是下象棋,但那玩意入局的人太少,守岁时不合适,所以,大家只好在一起聊天。有能讲故事的人在,是种福份(这样的人,在当时特别受欢迎,就算是四类分子,也会悄悄被优待),如果没有,岁是多半守不下去的。

  也许正是这种民间的守岁习俗,才使得电视机普及之后,春节联欢晚会成为一种把人们钉在电视机前的新民俗。不能逛街,不能串门,待在家里,如果不打麻将,干什么呢?当然只好看电视,电视里有台热闹的晚会,自然成为首选。因此,前几年就有人说,春晚,已经成为中国人的新民俗,不仅境内的中国人看,连海外华人也看。其实,所谓的新民俗,依旧有旧的因素,没有守岁,也就没有春晚的辉煌。

  不过,说到底,民俗应该姓民,可是,春晚走到今天,怎么看怎么都像姓官,不姓民。晚会由官方主办,虽说未必一点不考虑民意,但民意总是拧不过官意,民众喜欢的艺人,未必出现,民众喜欢的节目,也未必能上。有政治意图,有大局考量,更有具体操办者的偏好和喜爱。由于一直以来春晚收视率很高,艺人上春晚,就意味着大红大紫,哪个地方性的节目推出的多,就意味着哪个地方有面子,也有收益。所以,春晚又成了各个商家和地方乃至于当红艺人争夺的角逐场。因此,有关春晚的腐败,也时有所闻。

  走到今天的春晚,从某种意义上,已经变成了民众守岁时的鸡肋,越来越多的人,离开电视机,走向了麻将桌,有人发誓要抵制春晚,还有人制作山寨版的春晚,有意唱对台戏。反过来,春晚也不再是艺人的最向往的地方,一个又一个的艺坛大腕,宣称自己不上春晚。可以预计,在不久的将来,即便有官方的力挺,权力赋予的独占权,如果民众不买账的人日益增加,春晚还是终归会从起高楼,宴宾客,走到曲终人散,没有观众的戏,终究是演不下去的。

  春晚要想复兴,还得姓民。首先要考虑民众的意愿,不能民之所好,必为我之所弃,将一个民俗性的娱乐晚会,变成宣传教育的阵地,大过年的,非逼着老百姓听课受教育,不是添乐,而是添堵,不是造祥和,而是增纠纷。重视民意,首先要打破垄断。电视节目,目前的格局,非官方电视台办不了,但中央一家垄断,终归不是好办法,最好是发挥中央地方两个积极性,大家一起来,让民众有个选择,有竞争,才有进步,才能越办越好。其次,节目可以考虑民营公司来承办。现在中央台的很多节目都是民营公司制作的,制播分离已经成为趋势,为什么春晚不能由民营公司来办?说到底,春晚就是一台娱乐晚会,别给它赋予太多的责任和意义,能让老百姓乐乐呵呵地过个年,比什么都强。如果这里面有政治的话,这就是最大的政治。如果实在不放心,官方事先规定几条线,事后审片就是。

  有关春节的民俗活动,总的说来,这些年,官方参与的力度是越来越大,不仅春晚,而且各地的庙会,灯节,官方的色彩都日见其浓。这种事情,原本都是民间的活动,如果官方要参与的话,顶多是官督民办,官方大包大揽的结果,是活动越来越没劲,色彩越来越单一,连庙会上的小吃,都成了大锅饭。真想不通,中国的老百姓真的就这么笨,连民俗活动都办不了,非得官家操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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