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成立后,百业待兴,工厂招工,大学招生,一时间不少年青人都进入了工厂或大学。
金山县罗家湾的罗新生就进了上海市一家大型国有企业。他在上海工作三年后,想叫他的老父亲到上海开开眼界,于是,就给家里写了一封挂号信。
挂号信寄到家里了,罗新生的父亲罗拴柱,立刻把正在读高中的二儿子叫过来,把信从头到尾读一遍。信上说:“父亲,您的身体还好吧,我母亲去世早,身边没有比母亲最关心你的人了,你一定要自己照顾好自己。我这次去信目的有两个,一是,我每天都参加工厂里组织的夜校,积极学文化,这封信就是我自己写的,告诉父亲,我想父亲一定会高兴的。二是,我非常想念您老人家,希望您快点到上海来,看看大上海的气派,开开眼界,我想你一定会很快到上海的”
二儿子读完了大儿子的信,父亲听了非常高兴,决定第二天就坐火车到上海去。罗拴柱连忙准备衣物,把箱子底的钱扒出来,装在了内裤口袋里。
罗拴柱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终于到了大上海。他想怎么能找到儿子的工厂呢?他一下火车,走出车站,就看见儿子在等他,心里美滋滋的。
“爹,上车吧,这辆公交车,是直接开到我们工厂门口的。”这时候的罗拴柱,正在仰着脸看上海的高大的楼房,一不小心,仰脸看大楼时,帽子掉在了屁股后。他听了儿子的叫喊声,才醒过神来,立刻拣起帽子,登上了那辆公交车
罗拴柱到厂里以后,见儿子自己住一间房子,屋子里整理得很有条理,这就放心了。说话间,儿子掂起水瓶给父亲倒开水。那时候的水瓶多是竹子编制的外壳,冒着热气的开水,从水瓶里流到了水杯里,这时候的罗拴柱,就感到很稀奇,他暗想:我们农村没有喝过这么热的水,更没有这样的小竹篓,他暗暗记在了心里
儿子说:“我马上还要上班,桌子上有烟,要吸烟了你自己拿就好了。”这时候的罗拴柱心里痒痒的,他在农村哪里能吸“洋烟”,所谓洋烟也就是卷烟厂出品的那种烟,罗拴柱在农村都是抽的旱烟。这时候想立刻拿过烟盒来,抽一抽这“洋烟”到底是什么滋味。
儿子说完上班走了,罗拴柱也累了,从烟盒里拿出一支香烟,看看桌子上没有火柴,他看见儿子床头那个台灯,他走过去学着儿子的样子,按了一下台灯座上的那个开关,台灯突然亮了,这令罗拴柱出奇不料的高兴——这是一辈子第一次见到了电灯,而且亲自打开了它,试想,心里能不感到惬意吗?
罗拴柱拿住那支香烟,对着台灯,想点着那支香烟,可是,对着灯泡好半天,那支香烟就是点不着,无奈只好作罢,躺在儿子的床上“呼呼噜噜”地睡着了
一觉睡到下午六点多,他不服气,他说:“有亮就有火。”他又拿起一支香烟,对着灯泡点烟了。罗拴柱正在对着灯泡点烟时,儿子下班回来了,一看,父亲正对着灯泡点烟,不由的笑出来说道:“爹,那不能点烟,桌子上有打火机,让我给你点吧。”儿子啪的一声,把打火机打着了,给他老爹点上烟,罗拴柱便吞云吐雾地抽起烟来
罗拴柱在上海住有半个多月了,这时候,他难免会想到家里田地里的庄家,猪圈里的猪,鸡窝里的鸡他决计要回老家了,儿子劝他多住几天,罗拴柱无论如何也要回家。儿子一看挽留不住老爹了,就急忙到火车站给罗拴柱买了一个卧铺票,又买了不少上海有名的糕点之类的食品,让他爹在火车上吃。就这样,罗拴柱高高兴兴,舒舒服服地回到了罗家湾
罗拴柱回到了罗家湾,逢人便讲,大城市真是好,吃喝拉撒,衣食住行都特别方便。有一次,村子里人在村头一棵大槐树下乘凉,有人问他:“拴柱叔,你这次到上海,都见到啥稀罕东西了?”
“啥稀罕东西,给你说你也不信,上海的高楼,让你看它时就会掉帽子。”罗拴柱一看有人问他,按捺不住的喜悦心情,便涌起一种莫名其妙的自豪感。
“楼高不算稀罕事儿,稀罕的就是不用油点灯,比用油点的灯还亮;再说吧,咱还用小瓦罐在锅底里温水喝,人家上海人把水放在小竹篓里,倒出来就是热得烧嘴的开水,你说稀罕不稀罕!”
其实,县城已经都有竹壳水瓶了,不少人都见过,罗拴住说到这里的时候,不少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了
同志们啊,对任何事物,你没有了解它的本质的时候,千万不要胡吹乱嗙,遗笑大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