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我五六岁的时候曾经做过一个梦,简单的场景,没有情节,但却让我记忆至今,虽然不是时时挂在心头,但不经意间就会想起这个梦,在接触梦的工作之后,这个梦也越来越清晰,也便有了思考并分析它的想法。
在梦中,我是四五岁的样子,梦中的时间是在晚上7点左右吧,屋子里点着黄色的灯泡,我在大娘屋的炕头里角(奶奶家住在农村,五间房,一间大伯一家三口住,一间我家三口住,一间三叔一家三口住,一间爷爷奶奶以及未婚的老叔住,还有一间是外地(即厨房)),大伯,爸爸,三叔,老叔四个人挡在我的前面,感觉有人要把我领走,爸爸兄弟四个人在保护我。大家在保护我,我躲在大家后面坐着,手里捧着一个碗(很陌生的碗),碗里装着煎鸡蛋,我至今还记得梦中我吃着煎鸡蛋,心扑腾腾地跳,很紧张,担心那个人真的要领我走的时候,大伯、爸爸、三叔、老叔却眼睁睁看着而不把我抢下来。但我却强装镇定吃着煎鸡蛋,煎鸡蛋真没有那么好吃,食之无味。外地(厨房)的光线比较昏暗,大娘、妈妈、奶奶在忙乎着做晚饭,对这一切没有反应。
每次想去这个梦,心头都会有一丝紧张,无名的紧张,并伴有无力感,需要深呼吸并转移注意力才能平复这种紧张。昏暗的灯光,梦中没有反应的妈妈,都是无力感的表现吧,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是无法对自己的生活做出安排的。
梦中我是躲在大娘家的墙角,而不是自己家的墙角,我想是因为我对自己家的房间不熟悉的缘故吧。我至今对我住在奶奶家的那间房子的印象是与众不同的窗玻璃,一次爸爸生病躺在炕上打吊瓶的情景,一次爸爸妈妈把我留在家里我哭闹不止,奶奶(或者是姑姑)领着我在妈妈的箱子里找蜂蜜吃的情景,以及模糊的家具摆设,再无其他印象。记得以前每次搬家,妈妈都会说:“走到哪儿,哪儿是家。”我当时无比赞同这句话,但现在我却想起一位同村一位叔叔的一句话,他是很早搬离村子的,他说:“我去过上海,去过很多地方,但无论走到哪儿,想到的还是我们村子这个小地方。”听他说这话的时候我还不能明白,只是想那么多大城市还不好,这个小地方有什么值得想念的呢?他的心情只有他能明白。想想我的现状,我想我是迷失了,我找不到家了。
我虽然生在农村,但过的却不是典型农村孩子的生活。在80年代的农村,孩子都是在爷爷奶奶家长大的,因为父母要么与爷爷奶奶同住,要么与爷爷奶奶住在一个村子里,父母干农活没有时间,小孩子都会到爷爷奶奶家,爷爷奶奶家就是自己家,顺理成章。我的童年却不是这样。
我的妈妈是国家职工,因为每周都有几天要值班,所以我在3岁断乳之前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妈妈的单位度过的。白天,妈妈把我托付给小保姆(在当地雇的十六七岁的小女孩),晚上就和我在单位宿舍度过。不值班的日子,妈妈下班后也会因为奶奶家条件不好怕委屈了我而有时会领我去姥姥家。
5岁之前,妈妈值班的日子仍然会把我带到单位,不值班的日子,我就在奶奶家。5岁后,我家从奶奶家搬了出去,在妈妈堂兄家借了三间房子住下了。白天,我有时会到奶奶家玩,但大部分时间是跟着妈妈堂兄家的哥哥姐姐疯跑。
6岁,姥姥家的村子开办了育红班(幼儿园),妈妈为了让我上学,也为了让我有人看,就把我送到了姥姥家的育红班,周一到周六都是住在姥姥家,周六晚上妈妈才会来接我回家,到了周一早上再把我送到姥姥家上学。
7岁,我家搬进了自己家的新房,有了自己的家。
7岁,我开始上小学,我依然是周一到周六都住在姥姥家,周六晚上妈妈来接我回家住到周一早上再送我回来上学,就这样一直到小学六年级毕业。原因是我在自己家的小学上学的话,爸爸妈妈都上班,中午回家没有人给我做饭。
在姥姥家上小学时发生的一件事给了我深深的震动。上小学时,大舅家的表弟比我低一个年级,我们每天都在一起玩。因为是在自己奶奶家,又是长孙,表弟没有不敢做的事,家里也没有人会责怪他。表弟虽然很淘气,但却没有恶作剧,只是喜欢收集东西。记得那时大人询问我这事是谁做得时,我最常说的一句就是:“这事小强干的。”说的时候心里很轻松,而且内心深处还觉得反正不是我干的,我是好孩子,都是按照妈妈说的做的,我和小强一起上学一起玩,但我不做过格的事,小强干的你们也不敢怎么样。有一年夏天,老舅在自家的草垛里发现了一瓶汽油,气急败坏地问我这是谁放的,看着老舅怒气冲冲的样子,我也感觉到事情很严重,虽然我不知道一瓶汽油放在草垛里会怎么样,但心里还是很心虚,因为我想起来这是小强不知在哪里捡到的,怕大人发现就藏在老舅家的草垛里了,小强藏的时候我是知道的。于是我故作轻松的说:“是小强干的。”老舅的一句话却给了我很大的打击,老舅说:“什么都是小强干的!”听了老舅的话,我没吱声,没有流泪,但在那一霎那,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原本我就不应该住在姥姥家的,虽然妈妈每个月都送粮来,但我毕竟不属于这里,不管我多乖,多听话,多懂事,读书多么好,这些对于舅舅们以及姥姥家的人来说都不重要,我仍然不应该住在姥姥家的,我做什么或是不做什么或是怎么做是没有人在意的,住下去还是回家这才是关键。好像也是从那时候起吧,我努力按照规范做好自己却不再敢奢望有人会在意,我只是完善我自己罢了。我与老舅的关系也远了许多,虽然表面上还和以前一样,但内心里,我无法再跟老舅亲近。以前老舅说起姐姐(我妈妈)对自己的好,说起我和表弟小时候听到冰棍的叫卖声,抱着我们到处追的时候,我总是很兴奋地听着,心里似蜜甜,觉得跟老舅很亲近。自此之后,每天见到老舅,心都会蓦然地收紧一下,即使忘记了这件事,但也无法像以前一样。是我太敏感、太脆弱、还是太小气呢,不管怎样,今天重新提起,我却泪流满面。
这是说出来的一句话,没有说出来的话呢,我的内心是不是早已感觉到了,所以我才会做那个梦呢,我想回家,这才是我心里的想法。在我上大学以后,妈妈曾经跟我的小学同学说起我小时候的不容易,说她很幸福,在自己家,还有奶奶照顾,妈妈说,我小时候曾经跟妈妈说,“如果不是为了上学,我是不会住在姥姥家的。”听了这句话,我自己很想哭。我不知道那是我几岁时候说的话,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情形下说的话,更不知道是在这个梦之前还是之后。
13岁,开始上初中了,我学会了骑自行车,每天都能回家了。但是,我还是与众不同。我在姥姥家所在的学区上的中学,而不是我家村子里的小伙伴所在的学区。原因是如果我到这所中学与妈妈的单位一路之隔,我可以每天中午到妈妈单位和妈妈一起吃午饭。我是这所学校的奇闻,因为我不属于这里,同学们也一直觉得我很神秘,像个传说。对我的这种好奇心以及距离感一直在初三才消失。
16岁,到市里参加统一中考,中考结束回来的时候直接去了新家,因为就在我初三住校准备中考的时候,我家的房子卖了,搬到了新家。我连跟我家的房子说再见的机会都没有,从此以后我每次回村子到大伯家,从来不敢看我家的房子,都是绕着走。
16岁的九月,升入高中,开始住校生活,每周回家半天,月末休息两天。
19岁,升入大学,离开家。
23岁,参加工作,远离家。
从我的经历看,一直都处于边缘状态,与自己所属的群体不熟悉,与自己所处的群体又无法融入。当我今天把自己的经历写出来,就像翻出来一件件心事,一直压在心底,却又不自知。其实我一直渴望的是归属感。奶奶家就是我的根,但我却不在那里长大,奶奶家的人对我更多的是客气。在姥姥家的时候,我有一个小我八个月的表弟,妈妈一直教育我这是住在人家,要让着表弟,而姥姥姥爷也是在考察我之后认为我不会和表弟争抢东西,反而会领着表弟一起玩才同意我留在那儿的。妈妈每个月领的细粮都要送到姥姥家,原因是我住在那儿要吃饭的。至今我仍然记得妈妈每个月用自行车载着刚领的细粮送到姥姥家的情景。送细粮之后的那几天我吃饭格外香。
我的不入主流的边缘状态说好听的是与众不同,但这种状态确实一直影响着我,影响着我的工作、恋爱、人际。在工作中,我是一个负责任的人,勇于承担,但我所负责的工作却是与众不同,全校二十几个院系,只有我所在的院系独树一帜,可以特事特办,我渴望与大家一样,但却不能表达,因为这样的渴望在很多人眼里是矫情。在生活中,因为害怕被孤立,我拒绝了很多男孩子,只要知道有女孩子喜欢这个男孩子,我一定会拒绝。在人际交往中,我也是很被动的,不知道是有意识被动,还是无意识被动。我想我一直以来是被困住了,是自己把自己困住了,我的梦曾经试图指引我,但我却没有读懂。
回家看看吧,就在这个夏天。
作者简介:关盈盈,女,本文为作者在东方心理分析研究院研习心理分析与中国文化课程时所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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