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好知 kuaihz

爱,无法言明

文/余舟

我记得是电影《北京爱情故事》结尾处有句台词:真爱,谁他妈都听过,就是没见过。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和我一样,想搞清楚爱这个东西,它是漂浮在天空,隐在纯净的白云之中的一座金闪闪的神殿。我们对着它朝拜,而它从未露出真身。它偶尔抖抖光辉,令见到一丝银边的人,仿佛灵魂被开光,随后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瞬间变身真善美的化身,向世人宣扬爱的真谛。

有一段时间,我也喜欢各种治愈系的文章,甚至把自己搞得很“治愈”,磨拳霍霍,随时准备去救苦救难,给在痛苦的深渊的灵魂送去一点阳光,甚至因为纠结要不要捐钱给地铁上遇到的乞丐这个问题,还去搞了个社会调查。后来,我发现我陷入了一个误区,当我很努力去做一个能够给别人带去温暖的人,一个懂得安慰别人的人的时候,我还是会有难过,孤独,求之不得,不开心的时刻。我突然意识到我所谓的“爱”成了讨人欢喜的工具,本质上是为了满足自己被爱的需求。

是的,人人都需要被爱,可是说的现实点,在这个世界上活着的人哪一个没摔过跟头,没在深夜痛哭过几回,谁都有需求,谁都有贫乏。谁都想要自己背后站着一个天使,偶尔给自己一个拥抱或者一把钞票,谁又刚好有时间在你需要被爱的时候,恰好挺开心的愿意拥抱你,就连父母恋人也不能百分百保证。

我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我不要治愈系,我要硬货。

心理学是哲学和自然科学,尤其是物理学和生物学的爱情结晶。若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讨论爱情这个话题,自然也要遵循这两条路线。

爱情生物学】

爱情到底是什么

爱的感觉

两性关系离不开性和爱,遇见前者不稀奇,因为它的定义是如此的边界清晰,没有任何人会产生歧义。但是如果对爱都无法准确定义,谁知道自己遇见的就是爱呢,当然,你可以说,我相信感觉。

神经科学的研究者会告诉你,爱这种感觉其实是一堆激素在体内相互作用的产物。和爱情有关的激素有五种:“心跳”激素——肾上腺素、“来电”激素——苯基乙胺、“幸福”激素——多巴胺、“持久快乐”激素——内啡肽和“忠诚”激素——脑垂体后叶加压素。

“心跳”激素——肾上腺素

还记得你对一个人脸红心跳的时刻吗?那种感觉,连碰一下对方的手指,就好似被电流击中;对方对你笑一下,你的世界就闪过一道光;甚至不经意看到他(她)名字中的一个字,都感到惊心动魄。这其实是去甲肾上腺素的功劳(NE,NA),NE是人体中十分重要的肾上腺髓质激素,有很强大的收缩血管的作用,所以导致血压升高、心率加快,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身体也会分泌。所以,心理学里有一个经典的实验,同一个女人站在吊桥上请路过的男士帮忙,比在平地上受到的索要电话号码的几率高出很多。

“来电”激素——苯基乙胺

无论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对彼此产生爱慕感觉的“丘比特之箭”是一种苯基乙胺(PEA)的激素。PEA是脑内产生具有抗抑郁作用的激素之一,使人感觉精力充沛,信心满满,同时也会让人变得一根筋,所以恋爱中的男女根本不会听从别人的建议,坚持认为对方就是自己的终身伴侣。它就是罗密欧与朱丽叶悲剧的罪魁祸首。食物当中含苯基乙胺较高的当属巧克力,所以,为了让他(她)更爱你,赶快送巧克力吧。

“幸福”激素——多巴胺

沐浴在爱河当中的人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有了他(她)即使失去全世界也不可惜。这种幸福感、满足感、安全感要感谢体内的多巴胺。从作用上来看,多巴胺不仅有扩张血管、加强心肌收缩力的作用,还是产生去甲肾上腺素原料。恋爱中的的人脑内多巴胺的水平会升高,只可惜,多巴胺不可能永远处在较高的水平上,随着个体和环境的差别,多巴胺只能维持6个月到四年左右的时间,一旦多巴胺减少,人就会从这种爱的迷醉中清醒过来。

这也是为什么异地恋难以维持的原因,随着两人接触触电的机会减少,激情激素得不到补充,只能不了了之,然后一个人孤独的唱着情歌“恋爱就像一场高烧,思念是随后好不了的咳”。

唉,要怪就怪多巴胺吧!

“持久快乐”激素——内啡肽

过了矛盾重重磨合期的恋人们开始期待一种更安逸、跟温暖、更平实长久的爱情。掌管这种爱情温度的激素叫内啡肽,它的效果很像吗啡,让人镇静的同时也让人愉悦。在享受爱情的温馨的恋人们开始有了步入婚姻的念头了。

“忠诚”激素——脑垂体后叶加压素

人本身是喜新厌旧的,为什么有些爱情就能坚贞不渝呢?动物实验发现,注射了的的雄性大鼠对交配过的雌性兴趣远高于对其他雌性大鼠的兴趣。因此,脑垂体后叶加压素成了维持我们恋爱忠诚感的激素。这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原因。

只是,任何一种激素都无法维持在很高的水平,会感到烦腻是很正常的,但是学习如何经营爱情,彼此都愿意为了长久的在一起而付出努力,爱也就能更持久、更温馨,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劈腿、出轨,居高不下的离婚率。有人大喊“不相信爱情”了,其实,你信或者不信,爱就在那里。

是不是说的太简单了,你可能会说,现实太复杂,诱惑实在多。可是没办法,你信不信,道理这个东西它死活就在哪里。

所以这又牵扯出爱的另一个层面的涵义了——爱情哲学。

古往今来,谈论爱的文学作品、格言警句如果专门搞成一个集子,我相信那绝对是一本皇皇巨著。关于“爱”谁都有说话的权利,不过要用文字来讨论爱,可不简单,因为不是流于感伤,就是陷于说教。而且,我对一切“恋爱手册”持有怀疑态度。因此不敢在理论层面上来讨论这个问题。我也是思考了很久才敢写这篇文章的下半节。

爱情哲学】

爱的艺术

我作为一个完整的我来爱你

个人感觉弗洛姆《爱的艺术》这本书还是一本很经典的谈论爱的哲学的书,他的很多观点至少我是很认可的,比如,在前言开始的那段话:

爱情不是一种与人成熟程度无关,只需要投入身心的感情。如果不努力发展自己的全部人格并以此达到一种创造性的倾向,那么每种爱的试图都会失败;如果没有爱他人的能力,如果不能真正谦恭地、勇敢地、真诚地和有纪律地爱他人,那么人们在自己的爱情生活中也永远得不到满足。每个人都可以问问自己,你确实见过多少真正有能力爱的人呢?”

性和爱是进化的两个阶段

从爱的起源来看,爱是进化的产物,只有高级智慧动物的人才会有爱。深知黑猩猩习性的古多尔说:“在黑猩猩交配过程中至多能指望的是‘伴以威吓的短暂的求偶夸耀行为,持续仅约半分钟的交配,期间有一段时间相互捋毛’至于蕴含着秘密,能赐予对方以无限幸福的那种富于浪漫色彩的爱情,则是我们黑猩猩所未曾领略过的”。只有人类才能将两者结合起来,并不断创造出新的境界。爱的形式多种多样,并不是所有形式的爱都能归结为对性满足的公开或与生俱来的渴望。爱情是发生在两个灵魂之间的事,纯粹的肉欲我不讨论,我欣赏存在主义的人格观点,因此也免不了失之全面。比如叔本华就会对此嗤之以鼻“所有的爱恋激情,无论其摆出一副如何高雅飘渺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都根植于性欲之中”。爱是开放性的一种结构,并且存在着定义的模糊性。一切对爱的谈论最好只作为对自身的一种启发,或正或反。

文化塑造我们对待爱情的态度

文化与爱情

文化塑造一个民族的心理特性。我们需要一些对比才能了解自己。神话故事是民族文化的起源。我们的神话中有母神女娲,尝百草为人类找食物的神农氏,在各种神中唯独找不到专司爱欲的神、恣情纵欲的欢乐之神。希腊神话中,爱神和酒神就是这样一个角色。希腊人可爱,对人的自然本性毫不掩饰的抒发,就像一个人的童年,对自身的情感毫不掩饰,恶与善都摊在你面前。我们的文化中呢,伦理的约束力太强大,还没有经过穿开裆裤的年纪,就直接穿上长袍马褂。西方是经历了活泼直率的童年(希腊罗马时期)后,进入中世纪,基督教一统天下,也开始“存天理,灭人欲”。但爱神和酒神的精神却一直不灭。所以对比之下,我们是没有多少自我的,我们习惯了为集体,为家族而爱,甚至羞于说爱。我们的爱中背负着太多的责任。甚至于,在很多家庭中,爱只是长辈用以“控制”子女的一个“名词”,是掩饰“暴力”借口。现在我们的自我日益觉醒,开始寻找作为一个单纯的主体的爱。

爱,是完整的我爱完整的你;爱,是引人向善

渴望和追求那完整,就是所谓爱欲。

柏拉图借阿里斯托芬之口,表达了关于爱情起源的这样一个隐喻:“凡欲求自己另一半的就是在恋爱”,“同所爱的人熔为一体、两人变成一个,早就求之不得。个中原因就在于,我们先前的自然本性如此,我们本来是完整的。渴望和追求那完整,就是所谓爱欲。”

“寻找另一半”的爱情观点就是从柏拉图的观点中延伸出来的,不过大众只知道寻找另一半,却忘记了我们生来就是完整的,如果教育不当,这种完整的主体性会受损甚至消失。如果寄希望于“另一半”来弥补内心的这种残缺,是不具有生命力的。不过可惜的是,在我们的教育体系中,无论是学校还是家庭,完整性独立性的人格教育或者说爱的教育一直是缺位的。

爱是人的基本需求这一点毋庸置疑。存在主义心理学家罗洛梅认为,在童年时期没有得到足够的爱便会形成一种“分裂性人格”,这种个性的人无法沟通,丧失了亲密关系能力,无法感受生命。个性冷淡、疏离具有强烈的优越感,这种特性有时候会迸发成强烈的侵略性行为。所以这个时代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多,而人情味越来越少。

我们大多数是缺爱的,是缺乏爱的能力的。不会爱的父母老师又如何培养出懂爱的下一代呢?

爱的本质是引人向善,促进彼此成为更好更完整的自己。而非用对方来填补自己的空虚。如果你内心有一个地方空了一块,什么都无法将其填满,千万不要幻想有个爱人能使你完整,“这一生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从此免你惊,免你苦,免你四下流离,免你无枝可依。”这种爱会不断消耗施爱者的能量,不过话说回来,也养活了那么多青春疼痛爱情小说。好的爱,是能够在对方心中激起同样的爱的,如果一份爱无法激发对方心中的爱,这爱便是没有生命力的。爱情或者婚姻,如果不能使彼此成为更好的自己,那么宁可不要。在爱当中,相互依赖比单方面的依赖要好,爱是对对方的接受而非占有。

如果你的内心已经缺了一块,也无需怨天尤人,因为我们都如此,那些艺术家们不是就把这种缺憾升华为艺术品了么?只是要在心里清楚,完整和统一的内在不要在对方身上寻找,不要把对方当作填补自己空虚的工具,以爱情的名义。当然这句话有些绝对,因为很多时候你也是自己内心空虚的牺牲品。

爱是生活的必需品,而爱情却是锦上添花。在爱之前必须先发现自身的存在,愿每一个人在寻找爱情的途中,也不断拓宽自身内在的丰富性。懂得爱,自在的享受被爱。滋养自身的同时,也滋养一份沃土。

(过了这么久,才全部写完,不过这个话题怎么写都觉得不满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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