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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诸蕾芳
人是社会性的动物,虽然有些动物会比人类表现出更强的集体主义。但,人类的社会性更有其自主意识,同时,却又很容易被操控。
整齐划一的制服,昂扬有序的行动,鼓舞人心的口号,振奋精神的标志,“浪潮”就这样席卷而来,让人防不胜防、措手不及。
观感集录如下——
之一:
我们都知道纳粹是不好的、糟糕的,甚至是令人愤怒、让人恐惧的,但是,看过《浪潮》之后,我对纳粹行为又有了一些新的认识,任何一种主义都没有必然的好与坏,集体主义其实对于人类来说还是有其积极意义的,比如,集体主义可让某些人找到归属感和存在感。集权主义才是可怕的,尤其是被人利用和控制之后的集权专制,所以说,一个人的独裁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小集体的独裁。
想起另一本片子——《死亡实验》,其情节同样取材于真实的实验:一个心理学家把从社会上招聘来的被实验者们分成两组,一组是管教者,一组是刑拘者,结果,管教者,这些服从于某个集体的人,在去个性化的状态之下以职责的名义干起了令人发指的集权勾当,实验到最后同样地失控了,心理学家也为此差点送了命。
有趣的现象是,和《浪潮》一样,集权的结局都是失控。人总想控制住一些什么,可是,总会在极度的控制欲望下失控。
之二:
我们总以为无政府主义是人所渴求的,影片却告诉我们,恰恰相反,人需要领袖,人需要归属感和意义感,尤其是在人类进化出了其社会性之后,更决定了人总想要有所归皈,而人的这种对集体性的渴求,也许可以追溯到人的集体无意识,在社会化的进程中,渺小的人类尝到了团结的甜头,也完成了从躯体的紧密结合到精神上的互相依存的进化。霍妮认为:“情感的孤独是每个人都难以承受的,这种孤独如果与恐惧和对自己的不确定的情绪混合在一起,可以变成一种灾难性的打击。”可以想见,在人的成长过程中,精神上的空虚感,以贪婪来做弥补的无价值感,这些心灵的黑洞,它们需要一些什么东西来填补,这个时候出现的“浪潮”不得不说是一阵“及时雨”,它顷刻之间就滋润了那些几近枯竭的心灵,只是这样的“及时雨”是被污染过的酸雨,它于“润物细无声”间便就腐蚀了人们的心灵。
片中的“软脚虾”蒂姆让我联想起了鲁迅笔下的阿Q,阿Q甚至都不知道革命是什么玩意儿,但是,他就是想要参加,也许,革命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归宿感和价值感的体现,可惜他屡屡被假洋鬼子们拒之革命的门外。我猜想,倘若他有幸加入革命的话,最终也是会落到蒂姆的下场的。
之三:
马斯洛曾经将人的需要层次分成五级:生理的需要位于最低层,在此之上依次是安全、归属感与爱、尊重的需要,最高层的需求则是自我实现。
在影片中,我们可以看到同学们的情绪空前高涨饱满,隐约有一种自我实现的满足感,但是,当人一下子直升到需要的最高层次时,如果前面四层的基石没有扎实地打好,那就无异于空中楼阁,实在是岌岌可危。
生命感觉是一个重大的人生课题,每个人都在探求,但每个人又都很是茫然,就算是哲人、伟人也不例外。这些凤毛麟角的人类精英们,都是些善于以思想来控制人类意志的高手,以色列哲学家马丁•布伯还算是清醒的,他说:“只要我们是将别人视为自己达成目标的工具和对象,那么危险就已产生,不管这目标看起来是多么美好。”那么,因此我们是不是可以这么说:利他只是为了更好地利己?人类的精英们也只是利用了人类的归属感、价值感和使命感来实现他们的自我需求?
之四:
人生是没有意义的,也或者说是各有各的意义,才因此而看起来就像没有意义一样。为了找到自己的人生意义,很多人都想去影响别人,乃至整个世界,只是,个人终究太过渺小,勇气也未必足够,于是,一旦有了一个契机,人类的某种潜能就会一触而发,甚至势不可挡。法国人古斯塔夫在他的经典名著《乌合之众》中这样写道:“实际上,全世界所有领袖人物,一切宗教或帝国的创立者,一切信仰的传道者,杰出的政治家,以及更普通领域的小团伙头目,一直都是不自觉的心理学家,他们对群体的性格有一种出自本能的、常常很有把握的认识。正是他们对这一性格的准确认识,使他们能够轻而易举地确立自己的控制力。”
但是,一切“为了**的名义”其实都是背离自己内心的借口。没有哪一种主义必然是最正确的,也没有哪一种主义必然是最错误的,每一种主义其实都是为某一特定的群体服务的。就像纳粹的标志“卐”一样,如果相反,那就是佛的符号“卍”,然而,以佛的名义犯下的罪也不在少数,“我们想往天堂跑,却无意间撞开了地狱大门。”
所有的主义其实都未必是错误的根源,真正的错误还在于人性,真正可怕的正是自我还没有得到完善的人们在迷失状态下的一拥而上、推波助澜,从众是有益的,但人类的独立思考同样可贵,在此二者之间找到平衡的点,那么悲剧或可大大地避免了。
之五:
到目前为止,从人类的历史发展进程来看,集体主义的存在还是有其积极的存在意义。
集体就是有规则需要遵循的,规章制度也正是集体得以生存下去的准绳。在影片《浪潮》中我们还是看到了一些积极的东西:在集体中,自我价值感被提升,不平等消失了,最卑微的人也找到了存在的感觉,并且在感受到集体力量的同时增添了个人力量,……总之,一切似乎都朝着健康的方向在发展,这是集体的魅力。但是,这其实只是一种治标不治本的改变。要想取得实质性的改变,不能寄望于某一个个体,也就是所谓的领袖人物,而应该寄望于集体中的每一个个体。
往好的方面来看,整个的西方社会的行为准则不就类似于纳粹的某一些行为准则吗?大家都要遵循同样的道义,遵守相同的规则,这些道义和规则真正从根本上解决了人性的实质问题吗?不,当环境改变时,人性还是会发生变化的,就像我们平时开玩笑时说起的那样,每个西方人的文明礼仪只存在他们的西方社会中,那是因为环境的约束,一旦他们进入到他们认为的未开化的环境中去,他们的恶行甚至会超过未开化世界的人们,这可不是入乡随俗这么简单的问题了。想想我们国家中发生的一些事情吧,为什么他们自己国家不允许进行的工业生产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在我们国家进行?对于西方人在东方的所作作为,我们是不是可以说,这也是一个“浪潮”呢?局面似乎已经开始失控了。这也或正是《浪潮》予我最现实的意义了,扯远了,就此打住。
于此,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极为深刻警示,一如闹剧落幕时的全盘自我否定:“我们都以为自己高人一等,比其他人优秀。”而实质上,我们难免在不自觉的自得中做着伤害他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