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夏天,在布拉格旅行时,曾写下我对巴黎与布拉格两座城市的不同感受,巴黎是迄今为止在欧洲城市中我去过的次数最多呆过时间最长的一个城市,而这次的苏黎世之行,在时间上仍然没有超过巴黎,但是在深度接触上也许可以超过巴黎了。我在旅行随笔中这样写道:
“布拉格无疑是浪漫的, 巴黎的浪漫是轻盈的,而布拉格的浪漫是忧伤的;布拉格无疑是艺术的,巴黎的艺术是自由的,而布拉格的艺术是厚重的;布拉格无疑是情感的,巴黎的情感是轻舞的,而布拉格的情感是沉重的;布拉格无疑是古老的,巴黎的古老是低语述说的,布拉格的古老是低缓压抑的。”
那么,苏黎世呢?
在苏黎世这十天的日子里,我一直在感受着苏黎世,在光影与秋雨之间,在晨曦与晚霞之中,在山湖与树林之外,在古老的建筑与或忙或闲的街道上,在疾驰而行的电车与窗明几净的小店里,在人们的笑容与谈话里,在流动的空气与或轻或疾的清风里,在每一天的上课、阅读与行走之间,我一直在内心捕捉着对苏黎世的感受:
苏黎世无疑也是浪漫的,苏黎世的浪漫是质淳与天然的,苏黎世无疑也是艺术的,苏黎世的艺术是朴素与融合的,苏黎世无疑也是情感的,苏黎世的情感是天然与沉静的,苏黎世无疑也是古老的,苏黎世的古老是自然而安祥的。
苏黎世,整座城市散发着的是一种天然的朴素,没有纷花靡丽,没有浮华耀眼,没有精雕细琢。苏黎世,就这样天然朴素地存在着。
这样的天然朴素,在Murray Stein的解读中,也是Ulrich Zwingli实施新教教义的内涵之一——朴素austerity、简洁simplicity、谦逊modesty、虔诚piety。
在欧洲文化里,教堂一直都是人们精神生活的指导、表达与体现,而在苏黎世,教堂更是这样一种朴素地存在着。
在去过的欧洲城市里,无论大都市还是小乡村,教堂一直是一种鲜明的地标式的存在,或者以其雄伟壮观的建筑体系吸引着人们的目光,或者以其宏亮悠长的钟声提醒着人们的关注。而苏黎世的教堂却是以一种胸有成竹的沉默存在着。苏黎世的教堂,多是哥特式建筑风格,除了伸向天空的尖尖的塔顶外,它几乎无法吸引到人们的目光。即便与教堂不期而遇或奔她而去,站在教堂面前时,不会发出那种被或恢宏气势或华丽精致压倒的惊叹,苏黎世的教堂就这样默默而笃定地存在着。教堂的钟声依然会在那个时间出现,但无论是近或是远,教堂的钟声都不会成为直击人心的提醒,而是以隐隐约约地时有时无地背景式地悠扬着。
Murray Stein在文中这样写到:
The Zurich Reformation featured the strict abolition of images and statues from the churches, and color was removed from all its church windows. ...... As well, Zwingli noramliazed the life of the clergy and encouraged them to get married and raise the family. ...... In Zurich, family life and the heavy responsibilities it entails took on a pious and religious quality.Zwingli also emphasized the importance of literacy in the population and scholarship among the clergy. ......Education and learning became exceptionally important,and citizens were expected to take their trades, their crafts, and their professional occupations seriously. The spirit of religion thus entered into daily life as a type of serious and earnest engagement with work. Thus the work ethic was born, which Max Weber wrote about in his masterful The Protestant Ethic and the Spirit of Capitalism. So Zurich grew and prospered.
......Zwingli sounded perfectly the note of austerity that would become the hallmark of Zurich’s Protestant lifestyle. ......
苏黎世的宗教改革,严格地废除教堂里的肖像与雕像,教堂所有窗户玻璃上的颜色也被去除。同样,Zwingli提倡神职人员的生活正常化,并鼓励他们结婚并照顾家庭。......在苏黎世,家庭生活与重重的责任感传承于虔诚的宗教内涵。Zwingli还强调人们的读写能力以及神职人员的学识水平,......教育与学习变得尤为重要,市民被期望能够认真严肃地对待他们的经营、他们的手工、他们专业化的职业工作。因此宗教精神以严肃认真对待工作的方式进入到了日常生活,于是,职业道德由此诞生。马克思.韦伯将其写入他那本著名的著作《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的精神》,苏黎世由此发展并繁荣。
......Zwingli完美地宣告朴素austerity将成为苏黎世新教生活风格的标志。......
荣格说:“The culture is the root of our psyche.”(文化是我们心灵的根),正是如此,便有了汉德森在个人无意识与集体无意识之间增加了一层文化无意识。我们在Murray Stein的文章中看见了一座城市的心灵、文化与历史三者之间的关系。历史谱写着文化,文化中包含着历史,而历史及文化都与我们的心灵如此交融,如果我们在沿着历史的轨迹找寻苏黎世的朴素,我想,在Murray Stein的故事以外,还可以追溯到更加久远的过去。
古老的瑞士人被称为赫尔维西亚民族,瑞士的国土正好落在阿尔卑斯山脉,因此,赫尔维西亚人生活中山险湖深的地方,现在的山清水秀在两千多年前是穷山恶水的环境。当时的部落首领奥尔及托列克斯Orgentorix雄心勃勃,决定带领全族人民向南迁移到温暖平坦的地中海海岸去。当他们辗转艰难地走到现在的日内瓦时(日内瓦在瑞士的西南边,靠近法国),遇到了著名的凯撒大帝(那个时候他还不是大帝),凯撒在罗讷河边筑墙架垒(写到这里,我想起了2012年在南法的Avignon,我和先生站在古城墙上远眺绵延流淌的罗讷河的美丽景色),与南迁的赫尔维西亚人展开了激烈的战斗,这场战斗被凯撒写入了著名的《高卢战记》。当然,赫尔维西亚人无法抵挡当时强大的罗马人。战败后的谈判,走投无路的赫尔维西亚人同意回到自己的家园,凯撒也同意资助他们回程的粮草和安家的所需,并要求赫尔维西亚人回去后开荒种地,自己解决以后的问题。瑞士人在这场经历之后,整个民族的性格有了极大改变。在重建家园的过程中,他们辛勤劳作、低调忍耐。这也许是苏黎世的朴素与沉静更早的起源吧。
然而,众所周知,瑞士,尤其是苏黎世,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国家及城市之一,也是世界上生活水平最高的国家及城市之一。当我要来苏黎世的时候,有人告诫我说:那时的生活很贵的哟,有人感叹地说:你好有钱,去到那么富有的国家,有人高兴地说:帮我带一块表回来哦。
所以,在苏黎世的人格面具里,除了严苛的秩序与沉静的朴素外,还有一个内容: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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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作者：王颖（成都慧爱心理咨询中心高级心理咨询师），更多精彩内容可关注慧爱微信号：慧爱心理咨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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