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溯到七月的一个夏天,那是在我到澳洲进行八月冬天之旅以前的几个星期。我生命中的一次季节转变将要发生了,这是因为在纽约北部欧米茄学院的一间热屋子里,一位女性呈现了她的一个梦。接下来的报告就是基于那次工作的录音整理出来的。]
那是我印象中最热的一天,来上我们的实习课的有梦的工作者、治疗师,还有其他梦的爱好者,大家被安排在一间受着阳光暴晒的房间里。刚开始的时候有太多的人参加了,有三十八人,但是因为太热,人数减少到二十四个,这是一个比较合适的数目。我们都热坏了,于是一位女性提出她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关于冰的梦。带着对冰爽的渴望,我们选择了她的梦作为上课的材料。
我以前认识她,知道她正处于一场大病的恢复期,这场病耗费了她多年的生命。她曾写信告诉我她的病况,她患的是慢性疲劳综合症,她告诉我最近她感到病情减轻了,这样她有了更多的活动时间。
我们会听她用现在语态讲述她的梦。这会重复两次,所以在听第一次的时候,我们可以用半只耳朵来听梦,另外一只半的耳朵则用来听我们自己对这个梦的反应。
“我在一条路上,在人行道上走着,”她开始讲了。我感到一股冷战从尾椎开始延伸到我的整条脊椎骨。然后我感到又冷又恶心。
人行道上是一些很大的水泥块,还有一些线条。我左边是一所公园,它很阴暗。那是一所城市公园,像中央公园一样,但不那么城市化。那公园很大。我的右边是一条路。它在下面。在大堤上,路上有些很大的围栏。这是在早春或晚冬的季节。我意识得最清楚地是右边马路上的冰和水。那是些大冰块,像是碎裂开了,就快像条河一样了,水沿着马路流着。那是正在融化的冰。我正沿着人行道行走,我的狗则穿过那条马路走上来。我有些担心,但她很小心。她到了我这里,我们上了我的车,车就停在人行道尽头的马路上。这马路是弯曲的,在人行道的尽头有个岔道之类的地方。然后我们就上车走了。
“梦到这里就结束了吗?”
“对。”她愉快地回答。
我感到一种疏远和慌张的痛苦感,我不知道拿这个梦怎么办。每次做梦的工作的时候我都有这种感觉。但每次我都架起例行的防御来对付这可怕的不确定感,我会断定,尽管在别的时候,在梦的工作确实有东西显现,这一次却真的什么也不会出现。不确定性总有办法从我那不安全感的裂缝里渗透进来。
有一段时间我很生自己的气,我在想为什么我要把自己暴露在这些难过和不安全的感觉之中呢。上帝呀,为什么我非要对梦做工作呢!我能做的只是等待,等着这刚刚进入梦境大门的痛苦感觉自己离去。
我一边等待,一边检视我对这梦的身体反应。在开始的时候我有一种伴随着寒冷的颤抖感。然后我感到了恶心。我不知道这些都是什么意义。我只是关注着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的事情。颤抖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因为在她谈到冰的部分之前我就有了这感觉,似乎在梦境转化成语言以前,我的身体就已经接收到了它的气氛。在那一刻,我一定很靠近梦境。
基于我身体的强烈反应,我判断在冰的“气氛”中可能会出现很多骚动。最好还是不要从那里开始。当我准备探索这荒野的时候,我对未知的恐惧突然退居了次位。所有的系统都进入准备状态。
我们没必要总是按照梦的叙事顺序从头开始进行工作。我更感兴趣的是处于叙事线路边上的荒野生命。自我所讲述的梦的“故事”来源于很狭窄的意识波段:这是一个巨大的限制,因为整个梦包含了多种意识的波段,而自我的波段只是这其中的一种。就好像你知道在很多的频率上都有电台在发射着意识的信号,而你却只听AM波段上的一个电台。
所以,在经过了关于冰块、冰裂、冰路这些强烈的经历之后,我不会从此处开始梦的工作。在这里,我打算从后面开始,在没有面对冰之前,先从狗的一幕开始。狗似乎与做梦者十分亲近和熟悉,我们会从狗以及与狗有关的感觉开始。狗是我们忠实的助手,它保护着安全的地方,我们可以利用这种安全,以防我们绊倒在什么可怕的地方。而冰的场景是可怕的,在潜入冰冻情感深渊以前,我最好是有这个助手。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见到那只狗的?”我问,“你是在哪里见到它的?另外,它是母狗吗?”
“是的。当我刚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在穿马路。她很靠近大堤的边缘,但同时她也在穿越马路。事实上对我来说,这是这个梦里最可怕的时刻。在此处我最感到害怕。我感到胸部有强烈的恐惧。”
我转向小组,我一直在细心地让他们与我并肩进行工作,让他们与我的每个内在波动同步。这是一次实习课,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让他们能够将内在生命与梦的工作联系起来。“你们见到了,我的策略看来是全错了。我原以为狗的地方是个开始工作的安全点……不过不要紧。”大家笑起来,我也很羞怯地笑了。我就像是风向标一样,跟随着风向转向任何方位。
“那么,当狗前来的时候你的胸部发生了什么变化?”
“当她上前来的时候,我很害怕她会被车撞到。路上很繁忙,而她就在这些汽车中间穿行。我为她感到害怕。”
我注意到她停止了呼吸。在她把持着她的恐惧和呼吸的时候,我暂停了一会儿。我等待着,让这恐惧感的心理生理经验自己铭刻在她的记忆里。这恐惧和呼吸的联系暂住在她的胸部:强烈的关注创造了对胸部的意识。恐惧的胸部的身体感觉进入了意识之中。
当我感到对恐惧胸部的感受产生了意识的时候,我轻松下来。“继续呼吸,继续留在梦里。”现在我转向了清醒的生活,我要将熟悉的生活与梦联系起来,这是双向的动作:将梦的生活导出到清醒的意识中;将清醒的熟悉的内容引入到梦中。“你过去有过这种恐惧的感觉吗?”
“有。这个周末是我第一次离开她这么久。但这也是一种我熟悉的恐惧感。”
“这是一种将要失去她的感觉吗?”
“不仅仅是失去她,而是她可能就要死了。她已经十二岁了,她一直都和我在一起。”
“她是你很亲密的朋友吗?”
“是的,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
当她感受那即将到来的失去与死亡的时候,周围十分寂静。浓烈的情感氛围弥漫在房间里。我们全都感受到了这死亡与寂寞的气氛,似乎它就是这区域的气候。我们像是堕入了潮湿的、眼泪的山谷。我们被向下拉着,到了更深的地方,我能感到那向下的拉力。
“我们往上移动一些吧。”我提出建议。“这样我们可以更加深入到意象里。我们正处于情感的下风口。我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一点都不害怕。她很放松,她张着嘴,微笑着,喘着气。她的时间掌握得非常好,她穿过那些汽车,穿过水流。她是在涉水走到大堤上。”
“那里有冰吗?”我问,这样我们就可以引入心灵中寒冷的偏远地区。
“路上有冰,但是当她走上大堤的时候还不太多。那里还是潮湿的。但冰还在路上。她向前走着,步态优雅而谨慎,没有一点焦虑。她很享受地闲逛着,涉着水向我走来。”
“你是说她的舌头伸到了嘴外吗?”我想感觉狗在这些动作下的内在感受,想感受狗对周围现实的经验。关于狗的经历,做梦者最为敏感的地方是在胸部,当她感觉到要失去狗的时候,她体验到胸部的疼痛并停住了呼吸,考虑到这些,我打算通过呼吸来实现对狗的转换。
“她的口是张开的。但是舌头不在外面。她是一种微笑的轻松地表情。她的舌头没有超出嘴巴的范围,它就是很悠闲地放在那。”
“你能注意一下她是怎么呼吸的吗?”
“她的呼吸非常有规律。比我的呼吸快一点,但对她来说是很有规律的。”
“你能感受一下她的呼吸吗?”我注意到自己的声音降低得几乎成了悄悄话了,很清晰又很温柔。
“嗯嗯。”她点着头,感受着狗的呼吸。
“她的舌头呢?”
“嗯嗯,”她发着声,感觉着狗的舌头。
“这种呼吸,这样的舌头,这些是什么样的感觉?”
“非常无忧无虑。她的嘴巴很松弛。这里边没有那么的谨慎感。”
“当她穿过马路的时候,在她内部是什么状况?试着感受在她穿过马路的时候她的呼吸和嘴巴。”
“她在流动之中。不是那种有意识地流动,而是总是很幸运地在车流和她自己的动作中流动着,所以什么也不能撞到她。有一次,她差一点就碰到了一辆车的前轮,但是她恰恰就在被碰到之前走过去了。”每个人都感受到了这狗朋友的流动性。
“那么她不害怕,对吗?”
“不怕。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她甚至不需要作出选择,她就是总能赶上合适的时机。”
“能赶上合适的时机是什么感觉?”
“松弛,非常松弛。很优雅。我能感到我的身体,感到皮肤的里面,感到我身体的重量,它的热量,它的温度,有一种松弛感。”
“你的脊椎骨有什么感觉?”我这么问,因为我在腰背部周围感到疼痛,那时我最敏感的地方之一(我的背不太好)。在之前一会儿我没感到疼痛,所以我在想我们的症状是否相关联。
“它很松弛。如果要完全垂直地坐着,我可能不行。在我的脊椎上有一处,在它的后面有两个点。在腰背下部。在它们上面一点是一处牢固的椎骨。”
感谢我的运气,我碰到了她内在的、细节的身体意识。有一些患严重生理疾病的人发展了细致的内在感觉,这可以使他们穿过疾病地带的危险区域。
(本文摘自心理分析新视野丛书之罗伯特·伯尼克所著的《探索梦的原野》)
—————————————————————————————————————————
东方心理分析研究院
东方心理分析研究院创办人:申荷永
研究院简介:http://www.psyheart.org/16/12.html
研究院QQ群:79448734
电话:400-878-3393
官网:http://www.psyheart.org/
专业学习论坛:http://www.psyheartbbs.org/forum.php
申荷永新浪微博:“荷永”
申荷永新浪博客:“洗心岛”
扫描以下二维码即可关注“心理分析与中国文化”,每日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