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极啦!在哪个宾馆?弗莱明戈?还是雷乌?”
“绿洲。”“绿洲?”托比看了一眼克里夫敦,看他是否在开玩笑。“我从来没有——”
“我知道。”克里夫敦微笑着说。“你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宾馆。好极啦。他们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你。实际上,他们预约的并不是你——他们预约的是我。他们接受了我的意见,说你很好。”
“别着急。”托比答应了。“我会是很好的。”
托比在他就要离开的时候,把他签约在拉斯韦加斯演出的消息告诉了阿丽思·坦纳。
“我知道你就要成为一个大明星了。”她说道:“那是你的天下。他们会崇拜你的,亲爱的。”
她把他一抱,说:
“我们什么时侯离开?在一位年轻的天才喜剧演员首次演出的那天晚上,我该穿什么衣服?”
托比悲伤地摇了摇头。“我希望我能带你一同去,阿丽思。问题是我得日以继夜地工作,还得考虑一大堆新的素材。”她尽量设法掩盖她的失望。“我理解。”她把他搂得更紧了。“你要去多久?”
托比夫妇的欧洲之行,是一连串洋溢着胜利的旅程,当他在伦敦守护神像前公演的时候,牛津广场上挤满了人群,大家发狂似的想一睹托比和吉尔的丰采。首都警察在阿盖尔街周围布满了警戒线。当群众无法控制时,又赶快调来了骑兵警察予以协助。时钟敲了八下,王族驾临,表演开始。
托比简直使人惊异不已。他的脸焕发出那种天真的光采。他幽默地讽刺英国政府,和它的那一帮固守陈规,尚洋洋自得的老古董人物。他说,英国呀,搞得还不如乌干达呢。要是换一个好一点的国家,那可就不会有这种事了。人们哈哈大笑,因为他们知道托比·坦波尔完全是在说笑话,他没有一句话是当真的。托比热爱他们。
他们也爱托比。
巴黎的接待,气氛更是热烈。托比和吉尔前往总统府邸作客,并且乘坐豪华轿车周游全市。
每天报纸头版都有他们的照片。在他们去剧院的途中,总加派警察维护治安。有一天托比演出结束后,当人们护送他和吉尔上汽车时,人群突然冲破了警戒线,数百名法国人,冲到他们面前,叫着,“托比,托比……我们要托比!”他们争着拿出钢笔和签名簿,挤上前去,想和伟大的托比和了不起的吉尔攀谈二句。警察无法阻止他们。人们把警察推到了一边,他们甚至把托比的衣裳撕破了,为了争得一点点的纪念。托比和吉尔几乎要被挤死了。但吉尔毫不畏惧,喧闹表明人们对托比的致意,也正是为了这些人,她才干出了这样的功绩——把托比带回来交给他们。
最后一站是莫斯科。
六月的莫斯科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城市,黄色的花坛整齐地排列在宽敞街道的两旁,优美的小白桦和菩提树,长满了浓绿的枝叶,郁郁葱葱,象一片望不到头的海洋。居民和旅游者,三五成群地在阳光下漫步,这是旅游的季节。但是,除去官方访问外,凡来俄国旅游的人,都归国际旅行社接待。后者是一个国家的机构,负责安排交通、住宿和导游等事宜。但是,当托比和吉尔到达谢列梅捷沃国际机场时,一辆大轿车,己停在那里等候他们,把他们送到通常用来接待卫星国要员的大都会饭店。大套房间里堆满了首都的伏特加和黑色鱼子酱。
党的高级官员尤里·罗曼诺维奇将军前来饭店,表示欢迎。“坦波尔先生,我们国家放映贵国的影片并不多,但是我们对您很熟悉,这里常常放映您的影片。俄国人民认为天才可以逾越一切界限。”托比准备在莫斯科大戏院演出三场。开演的那天夜晚,吉尔也一起受到了欢呼。由于语言的障碍,托比在表演时主要采用哑剧的手法,观众赞叹不已。他用冒腔的俄语乱说一通,庞大的戏院里充满了一片掌声和欢笑声,就象爱的祝福一样。
以后的两天里,罗曼诺维奇将军陪着托比和吉尔,到各处观光。他们到高尔基公园,乘坐巨型的阜氏大轮参观有历史意义的圣瓦西里大教堂,他们到了莫斯科国家马戏场,并前往阿拉格维大饭店出席招待宴会,在宴会上他们吃上了金色鱼子酱,那是八种鱼子酱中最珍贵的一种。他们还吃了冷拼盘,照莱谱上的意思是“小吃”;还吃了肉馅饼,馅饼外面是酥皮的,里面是鲜美的肝或鱼肉的馅。作为饭店的甜点心,他们吃了带杏子酱的苹果奶油布丁,味道鲜美。令人难以置信。
继续观光。他们到普希金艺术博物馆,列宁墓和儿童世界——莫斯科吸引人的儿童商店·他们还被带到一些对多数俄国人不开放的地方。格拉诺夫斯基大街,街上密集着由专职司机驾驶的高级官员的轿车。街里有一处外观很普通的大门,门上标明“特别通行证办事处。”人家带他们走进去。从世界各地进口的高级食品,在这里应有尽有。这就是苏联当局,俄罗斯贵族和特权阶层购物的商店。
他们又到了一座豪华的别墅,在那里,有特权的人,可以在秘密放映室里观看外国电影。这是人民国家有趣的内幕。
托比举行最后一次演出的那天下午,坦波尔夫妇准备出去采购物品。托比说:“你—个人去好吗?
宝贝儿?我以为我得睡一会儿。”她打量他片刻。“你没有不舒服吧?”“好极了,我就是有点累。你去把整个莫斯科都买回来吧。”吉尔犹豫着。托比看来脸色苍白。
这次旅游结束以后,她一定得注意让托比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然后再开始拍新电视片了。
“好的,”她同意说:
“睡一会吧。”吉尔穿过门厅走向出口时,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约瑟芬。”就在她回头的时候,她已经知道是谁了。一瞬间,奇迹又重现了。
大卫·肯尼文向她走来,微笑着说:“看到你真高兴。”这时,她觉得她的心都停止跳动了。他是唯一能使我如此的人,吉尔心里想。
“你能同我喝一杯吗?”大卫问。
“好的。”她说。
饭店的酒吧间大而拥挤,但是,他们终于找了角落上的一张比较清静的桌子,可以好好坐下来谈谈心。
“你来莫斯科做什么?”吉尔问。
“政府邀请我来的。我们在设法谈成一笔石油的交易。”一个很不耐烦的侍者,懒洋洋走过来,收了他们要酒的订单。
“萨塞好吗?”大卫向她看了一会,然后说,“我们几年前就离婚了。”他有意换个话题。
“水又深又暖……你到这里来,同我在一起,来吧,吉尔。”她把眼睛闭上了一会,但是,当她再睁开眼睛时,微笑的脸仍然浮在那里,随船一同前进·残废的肢体在水中搭拉着。“到我这儿来。”那声音说。
她探身向前,她想对托比说,让他不要来打扰她。但凄厉的风推动了她的身体。突然,她飘浮起来了,飘浮在柔软的,天鹅绒般的夜空中,在海上熠熠飞舞。托比距离她更近了,他前来迎接她。吉尔感觉到瘫痪的臂膀,已紧紧把她抱住。他俩又结合在一起了,永远、永远地。
然后,只剩下轻柔的海风和碧波万顷永恒的大海。
还有灿烂的星空。那上面记载着所有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