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会发那么大的脾气,就因为她嘴里蹦出来的“傻逼”二字。把她说出口的每句攻击的话都反驳回去,像是举着盾牌成功挡住了她放出的每支利箭。可是最终却怀着内疚的心情离开战场。收拾心情重新笑脸相迎很不容易,尤其是献上自尊却被踩在脚下的时候。有时候质问自己为什么要去讨好,为什么在乎老幼尊卑而放弃自我。可是,如果连老人都不尊重如何去使自己自尊?我可以对陌生人友好、谦让、忍让,但是却无法容忍她说出的每一句话。从心底的反感。
有的时候觉得她挺可怜的,子女都视她如仇人,亲戚、邻居面对她的性格都敬而远之,只有不得不见面的时候才表现出面子上的友好。没有知心朋友,没有人认真关心,只有白天搬着椅子坐在门口偶尔和人聊聊天就算满足。这样的生活对于我来说生不如死,可是她却天天过着这样的日子。生命的意义在她这里彻底消失,她说:“你们就盼着我死了才痛快呢!”也许从这一刻对于她来说开始生命的意义就是:活着,让我们痛苦。
这样的心情完全可以理解,只有充满了恨的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我也说过类似的狠话,因为我也像她恨我一样恨她。可是我可以理解她的感受,虽然现在是21世纪讲究人人平等,哪怕是家长也要尊重孩子的想法。但是,我的做法确实是“大逆不道”,我应该俯首帖耳、前恭后倨,用最甜美最温柔的声音回答她的每句话,用最灵敏最快捷的速度去做她吩咐我做的事儿,用最恭顺最虔诚的态度改变自己的所有来执行她的圣旨。可是,我真的能够这样做么?这样做了她就一定满意么?还是会更加变本加厉的压榨我的自尊?对,就是压榨。在这里的11年时间,快乐不多也不强烈。反抗、怨恨充斥着几乎所有的日子。我想,这种感觉已经深深的种植到了我的骨子里。也许只有这种说法,才可以解释为什么我不想看见她,不想听见她的声音,甚至不想坐在她旁边吃饭。
我觉得她在虐待我,经常性的对我施加冷暴力,就在我每次“反抗”她的压榨之后。不过每次都是我主动做出让步,我恨自己软弱,恨自己缺乏主见,恨自己总是理解她的痛苦,可是她却不能理解我。如果说这是因为我比她有文化,那文化本身就是痛苦。
这次吵架之后,我告诫自己以后一定不能这样了,要学会控制情绪。最重要的是她是长辈,我要尊重。世界上你讨厌也讨厌你的人很多,对于别人我可以忽略,可是她我却无法释怀。也许我该非常痛苦地承认我在乎她的感受,在乎她对我的看法,我想向她证明我是好的,是有能力的,是可以用来骄傲的。但是,我又不得不痛苦的承认,我在她心里是很不懂事,很大逆不道,很坏,很不应该爱的小孩儿。
在她心里我姐永远是最好的,谁都比不上。虽然愤恨,但是仔细想想我确实没有为了证明那些而做过什么,每次想做的时候都觉得这样太做作,违背了自己真实的感受。既想证明我的能力,又无法不承认我恨她。很矛盾吗?是啊,就是很矛盾。有时希望她能平安健康,有时又觉得这个想法太肉麻,希望她赶紧离开。
不过生死这种事不是谁说了就算的,我想我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按照大致的中国传统尊重她就好。即使深处最痛苦的境地也不能就此放弃,对她可怜、愤恨、埋怨的感受应该就此打住,虽然无法想象今后的日子怎么相处,但是至少应该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