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好知 kuaihz

无岸

 

某天听到一个医生谈及圣经中的人物,名字忘记了。她说,他在去埃及之前,已然料定自己将因妻子的美貌遭受苦难,然而他选择牺牲妻子,而没有甚至分毫的心念去向自己信仰的神明求助。原来许多人也是这般。一面用心供奉神,一面却极度不信任神。她还说,这其实,便是对神的背叛。最后,她说,不要不信任神,尽管时常遭逢痛苦,但那些痛苦,同样是神的恩赐。

这个话题,于我,与信仰无关。因我并非基督教徒。

 

痛苦,来自无法遂愿的追寻。

便想起高考之前,那个太远太远的目标。厦门的海岸线,多少人口耳相传,是我在仰望,还是他们遮蔽了我的双目?究竟有多美好,是水清沙白,还是人文与荣耀,令我不知悔改地,在落魄之中撑持着希冀。

是了,我惧怕告诉任何人的愿望,每一个夜里掐着自己脖子才不倒下的愿望。在考试前几天,颤抖着声音说给小黄听,她不知道,差点哭出来的我,只在那时才敢把志向说出来。

但最终,苦修般的追寻只是回应了我一声叹息。在知晓结局的瞬间,看完乏善可陈的各科分数的瞬间,几乎想把理智丢弃的瞬间,纵声悲哭的瞬间,我的希冀毫无悬念地跌入谷底。那些瞬间,连同放榜前的期待与忐忑,如今仍旧新鲜仿佛昨日。

然而,没能如愿以偿并不是痛苦的根源。心之所以会痛,在于执迷不悟,在于它的主人,不肯放过自己。

同样的,有一个人,林K。饭否上提起太多,这里,我不想多说她。不过是类似的,苦无希望却欺瞒内心的追寻。

当我望着云端,冥冥之中操纵万物的那东西,蔑笑着,赐我一记耳光。

这样的事有太多,我不会忘。但今日的我,再不是当天那个。必须承认,有时这些愿望让我变得更好,是可耻的自卑感,鞭笞着我在泥潭里挣扎。好的改变,我留存着,并且在此谢过。但,所有喟然长叹与辗转反侧,流光了分拨给它的泪,便要不留余地扼杀。

突然明白,我并非永远不如意,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而是,我所得到,是最适合自己的。倘若抛开所有的幸运论与厄运论来说。

当我找寻什么服帖自己的欲望,那自作聪明的东西,找寻什么服帖我心。

往往,我得不到自己爱的。于是失落,追诉,终归于寂静。

也拥有过一些。足够美好的风景,以及,风景里的人。只可惜才留在心里,便要在彼此生命中告别。毕竟,长亭百里,终归一别。

曾对晨曦说,荣幸吧渣滓,你是第一次让我后悔的人。

但是现下,能够无比坦然地对世界说,我依然是,从不后悔的。若非他的温柔与好口齿,我又怎能那样快从沈的离开之中抽身出来。当然,世界在忙,没空注意我那些小心思。

她他,与它们的到来与诀别,共同造就今天这个我,赠我更为丰饶的人性与情感。

而我,将陆续扮演来日无数未知者命里过客的身份。

不变的是,我将会一直追寻自己存在的意义。也曾哀求某些人收我容我,但散场已注定,何况若卑微乞怜便可得到,来日亦成草芥。也曾亲睹彼此视若生命的爱情,但它于我除却困惑,并不能有任何助力。灵魂终将百孔千疮,被时光腐蚀散作尘埃,希望在那之前,能找到答案,或者心甘情愿地停止寻找。

 

今天上午小黄电话里说去天津之前,想见我,毕竟是高中时代最好的朋友。真真是,讨人欢心的暖语。可惜,我心下忍不住回答,你的高中时代已经结束。

到站,我从别人的公交车下来。从前,往后,都是艰辛的。因为有人告诉了我,孩子,人生的公交车,从来不是对号入座。

嗨,司机们。有否哪怕一瞬,你觉得,我是不坏的乘客?

不停地中转,中转,中转。总在离开的上一刻,还以为能够永远靠岸。无岸,无涯。便如同有时候,夜风正肃,站上天台,张开双臂,以为拥住了世界。而我怀中,不过是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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