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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蔻镇的居民和强盗

翻译:叶君健

作家简介:托尔边·埃格纳(Thorborn Egner,1912~?)本来是一个画家,毕业于挪威国立表现和实用美术学校,曾经有一度以画广告为生。后来他为挪威两个著名作家阿斯边生和莫哀所收集的挪威民间故事作插图,由此他逐渐对儿童文学发生兴趣,不久也开始为儿童写起作品来,并都由他自己画插图。1946年埃格纳到挪威电台儿童部工作后,他常把自己写成的儿童文学作品作为广播故事和电视脚本先与小朋友见面,然后再写成书出版发表。他的《豆蔻镇的居民和强盗》(1958)就是先广播、演出而后出版的。1950~1972年期间,埃格纳致力于为小学编写一套教科书,书名叫作《托尔边·埃格纳小学儿童读本》。低年级的几本几乎全出自他的手笔,于是他又成了挪威教育界的重要人物。

第一章 豆蔻镇

  豆蔻镇是一个很小的地方,和一般村镇差不多。它的地点离我们很远,除了你和我——也许还有其他一两个人——以外,谁也不知道它。

  这是一个很特别的地方,因为在那里发生的事,在别的地方不可能出现。比如,你也许不相信,骆驼可以随便在街上踱来踱去。有时一只象,或两只象,也慢腾腾地在街上闲逛。

  那里有一个老人,名叫杜比雅,他留着一把非常长的胡子。还有莱莫和他的小狗,还有苏菲姑姑和小贾莱娅。当然还有一位警察,他的名字叫巴士贤,可是他不大喜欢抓人。当他在镇上巡逻的时候,他脸上总是堆着微笑,见到人总要鞠躬,问候一声:“你们大家好吗?你们生活得很愉快吗?”实际上他所遇见的人也确实生活得很愉快。关于这一点,他编了一支小曲。不时哼唱,其内容如下:

  我是你们快乐的民警巴士贤。

  我这个人一贯对大家和善,

  我想大家也应该尽量做到这一点。

  我现在在这里巡逻,想要发现

  大家都心情愉快,

  像我希望尽量能做到的那样,

  对一切都处之泰然。

  现在我宣布一条豆蔻镇的法律,

  这对我们每个人都非常适宜,

  每个人都得做到善良和可靠,

  不要惹别人生气,无理取闹。

  大家都快快活活地过着日子

  在这个范围内,

  你才可以事事称心如意。

  在豆蔻镇的正中心,有一个很高的圆形房子,它看上去倒很像一个灯塔。那位可爱的、随和的老人杜比雅就住在它的顶上。这个老人是豆蔻镇的一个最聪明的人。也许这是因为他长了一大把胡子的缘故吧——他的这把胡子确实长得非常长,像雪一样白。

  除了许多别的事情外,杜比雅还特别关心天气。他有一个非常长的望远镜,他每天通过它观察豆蔻镇周围的气候变化。

  有一天杜比雅正坐在窗子旁边,观察天气。他发现远方有一大块乌云,看样子这块乌云将要爆发成为大雨。他马上走到阳台上来,大声喊:

  “请注意!请注意!今天下午的天气预报:大雨将要到来!”

  像平时一样,街上的人都跑到家里去取雨伞和雨衣。正在绳子上晒衣服的妈妈们,也赶紧把衣服又收下来,拿进屋里去,虽然衣服还在滴水。不过当她们还没有跑到家门口时,风向变了,乌云飘到别的地方去了。

  这一天大雨也就没有光临豆蔻镇。不过人们却穿着雨衣,打起雨伞,在街上来来往往,一会儿望望天空,一会儿嘟囔着:“会下雨吗?还是不会?”可是雨没有落下来。

  有的人生起气来,大声嚷:“这个糊涂的杜比雅。他开了我们一个大玩笑!”

  这一天连一滴雨也没有下。不过,第二天杜比雅却发现在远方的天空上有许多漆黑的云层。他马上走到阳台上,大声喊:

  “请注意!今天下午的天气预报:大雨即将来临!”

  这次谁也不相信他。“不是那么一回事,”人们说,“杜比雅,你再也不能开我们的玩笑了。”谁也不再跑到家里去取雨伞和雨衣。所有的妈妈们让她们的衣服照旧在绳子上晾着。太太小姐也穿着夏天的上衣。戴着漂亮的草帽到外面去散步。

  忽然,雨来了,而且下得很大,雨点落在人行道上甚至还跳得老高。每一个在街上行走的人都被淋得像落汤鸡一样,至于太太小姐们,她们头上戴的草帽已成了一堆堆的乱草。绳子上晾着的衣服,也比原来不知要湿多少倍,还得收进屋以后再把水拧掉。

  豆蔻镇的居民彼此望着,发起呆来。“这真滑稽,”

  他们说,“这次杜比雅的话说对了。不过他照旧开了我们一个大玩笑!”

  杜比雅有一个小朋友,名叫莱莫。莱莫有一只小狗,名叫波尼。莱莫和波尼跟杜比雅一道坐在塔上观察云层。在天黑的时候,他们也常坐在一起看天上的星星。

  有一天夜里,杜比雅说:“你看到那里的一颗星吗?那是一颗希望之星。如果你看见它偎在娥眉月的怀里,你就可以说出一个希望。”

  “我希望能像你一样聪明。”莱莫说。

  “也许有一天你会变成那个样子。”杜比雅回答说。

  “真的吗?”莱莫抬头问道。

  “真的,我想会做到,”杜比雅说,“当我将来老得不能再干什么活儿的时候,你就可以到这塔上来替代我的位置,观察天气的变化。”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这件工作,”莱莫说,“我没有像你这样大的一把胡子呀。”

  “等你长大了,你会长出那么一大把胡子的。”杜比雅安慰他说。

  接着他就走了过去,坐在他的望远镜旁边,观察周围的世界。当他把望远镜一下调到这个方向、一下调到那个方向的时候,他就唱起歌来——一支关于东边的天气、西边的天气、北边的天气和南边的天气的歌。

  杜比雅的天气歌

  当天边吹起了大风,

  夏天的日子就已经告终。

  蒙蒙细雨把遍地弄潮,

  晴朗的天气也不再来了。

  如果你身边没有带着雨衣,

  那么就赶快回到家里,

  或者找个避雨的地方休息。

  当刺骨的北风从北方吹来,

  把冰雹向四面八方撒开,

  当天在下雪、大地在冻结,

  你就赶快取出你的毛衣过冬!

  假如你没有温暖的衣服穿,

  碰上这样吃不消的严寒,

  你会咳嗽和打喷嚏,

  你得感冒肯定不成问题。

  当西边吹起了大风,

  你还得更加慎重。

  那会变成一场大的灾难,

  你做梦也料不到你会遇见。

  它会把你的伞吹得又高又远

  把你连带一起送上天——

  你甚至还可以摸着云块。

  从中穿过去,又穿出来。

  南方的风很温暖,

  它给你带来太阳的光线。

  我不相信会有大雨或风暴,

  因为天是那么蔚蓝和美好。

  从我的观察站我高声喊:

  “男女青年们,快出来看!

  光辉的夏日已经到来,

  不要辜负这美好的时光!”

  当杜比雅、莱莫和小狗波尼正坐在塔上的时候,下边豆蔻镇上的一切,像往常一样,都显得轻松愉快。

  人们彼此打招呼,态度照旧是和气友好:“早上好!”或者“你好吗?”驴子和骡子拖着载重车辆,也都不慌不忙地在街上漫步——有的背上还背着沉重的筐子。这些筐子一般都装满了橘子和香蕉、枣子和香料——全是镇外田地上的产品。

  豆蔻镇一辆汽车也没有,但是有一辆电车——只有一辆。它有两层,是一种老式的、相当舒适的交通工具。它从城门开始,穿过市场,一直开到公园附近的桥边。路程不是太长,只有两站,不过豆蔻镇上的人谁也不在乎这一点。他们喜爱他们的电车,不管有事或无事,他们每天总要乘坐它一下。

  电车售票员名叫史文生。当他喊一声“上车”的时候,人们就挤进去,有的钻进车里,有的爬到车顶上。接着他又喊:“开车!”大家就向前进:叮当!叮当!

  在豆蔻镇的电车上

  在这豆蔻镇上我们会出去兜风,

  乘坐电车我们都感到快乐无穷。

  沿着电车轨道我们向前开,

  换一下座位,我们又转回来。

  上一层还有十个空位,叮当,

  下一层还可以挤进三个人,

  谁做梦也没想到买票,叮当,

  我们只希望你乘车高兴。

  它开向豆蔻镇桥——你肯定会找到座位!

  司机正在街上休息,你不须硬挤或排队。

  呀,铃声响了!请你坐稳,叮当。

  叮当,叮当,车子正要开向前方。

  谁也不付钱,每人奉送车票一张,

  因为这是豆蔻镇的办法,不需付账。

  售票员非常友好,传递一听饼干,

  乘客们既吃棒棒糖,又尝糕点。

  这很像一个生日庆祝会,叮当,

  我们一路欢乐,尽情歌唱。

  我们向街上的人们挥手,叮当,

  他们向我们飞吻,我们也是一样。

  时间过得真快,我们得说再见,

  但不要马上离开,还可以吃一块糕点。

  叮当,叮当,我们是多么高兴,

  乘电车穿过豆蔻小镇。

第二章 贾斯佩、哈士贝和乐纳丹

  豆蔻镇的外面有一块荒凉的平地,那里立着一座奇怪的老房子,它里面住着贾斯佩、哈士贝和乐纳丹

  贾斯佩年纪最大,哈士贝长得最好看,乐纳丹是最馋。他们都是强盗,但不太凶残。他们大部分时间呆在家里。

  他们养着一头狮子,作为玩物。对他们说来,这是一种安慰,而且对他们的用处也很大。作为一头狮子,它的性情温和,不太害人——虽然有一天它啃掉了哈士贝的一个大脚拇趾。贾斯佩说这并不是一件了不起的事,因为只要哈士贝穿着靴子,谁也看不出来。虽然如此,后来有好长一段时间哈士贝对这头狮子不太感兴趣。

  “这头狮子有些毛病。”他有一天说。

  “这是我们很难找到的一头有用的动物。”贾斯佩反驳着说。

  “也许,”哈士贝不以为然地说,“但是被它吃掉总不是一件愉快的事,虽然每次它只啃掉一点。这总不能算是有用吧?”

  “那是很不幸的事,”乐纳丹表示同意,“不过那是它感到肚皮饿的时候呀!”乐纳丹充分懂得肚皮饿的味道。

  “不管怎样,”贾斯佩说,“还是请你记住它是多么有用。当我们最初搬进这座房子的时候,它里面的耗子成群。不过当我们有了这头狮子以后……再也没有耗子,再也没有老鼠!”

  “是的,这是事实。”乐纳丹热情地表示同意。

  “这我全知道。”哈士贝说。

  “还有一件事,”贾斯佩说,“它是我们最好的保镖。只要狮子在我们家里。警察就再也不敢来找我们的麻烦了。”

  “是的,这也是事实,不对吗,哈士贝?”乐纳丹说。

  “对!对!对!”哈士贝大声说,“不过我还得坚持,和一头狮子住在一起是最不愉快的事。”

  这三个强盗老是像这样在一起闹别扭,他们要闹别扭的事情是够多的。举个例子,随时随地乐纳丹(因为他最馋)总喜欢说:“弄点儿东西吃怎么样?”

  “呀,很好,”贾斯佩总是这样回答,“现在轮到哈士贝做饭了。”

  但哈士贝总是反对,比如他说:“乐纳丹应该去烧饭,他吃得最多。”

  乐纳丹可是不服气。他总是说:“这个星期我差不多每天都在做饭。现在轮不到我了。”

  这时他们就互相吵起嘴来。

  “哈士贝得做饭。”

  “贾斯佩该做。”

  “哈士贝该做。”

  不管轮到谁做,他们总要发牢骚,认为“这不公平”。

  有一天,当他们正在这样吵的时候,他们听到狮子在睡房里咆哮,敲地板。他们彼此呆望着,变得神经质起来。

  “它在发脾气了。”哈士贝低声说。

  “我想它是饿了。”乐纳丹说。

  “得把昨天剩下来的香肠送给它吃。”贾斯佩说。

  “什么香肠也没有剩下的了。”哈士贝说。

  “还剩有一点儿。”贾斯佩说。他从这个脸上望到那个脸上。

  “乐纳丹已经把它吃光了。”哈士贝说。

  “一点儿也不错,”乐纳丹说,“我把它吃掉了。”

  “唔,挂在厨房墙上的袋子里还有一点儿火腿,”贾斯佩说,“砍下一点儿给它。”

  “厨房里什么火腿也没有了。”哈士贝说。

  “什么,那也没有了?”

  “乐纳丹吃掉了呀。”哈士贝说。

  “唔,也许我吃掉了,”乐纳丹谨慎地承认着。“当一个人饿了的时候,他得吃东西呀。”

  “你的意思是说,”贾斯佩慢声地说,“屋子里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狮子吃了吗?”

  “嗯……没有。”乐纳丹说。

  “乖乖,你们瞧,乐纳丹就是这号人物!”哈士贝大叫起来,“叫他专门做饭,难道这是不公平的吗?”

  “可是屋子里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做饭呀。”乐纳丹说。

  “怎的,连我们的口粮也没有了吗?”贾斯佩倒是真的发起火来了。

  “一根香肠也没有。”乐纳丹说。

  “照这样说来,”贾斯佩说,“现在什么也没有,那只好出去偷了。”

  “这倒是一个办法,”乐纳丹表示同意,“我们什么都缺。”

  “好吧,待天黑了的时候。”贾斯佩嘀咕着。

  “待天黑下来的时候。”哈士贝表示同意。

  “带好袋子和提桶。”乐纳丹说。

  他们都坐下来,双手叠在一起,搁在膝盖上,等待天黑。一会儿工夫,他们锁上门,到镇上去偷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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