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靓女消失
虽然2006年的春节快来了,北方的天气仍然冷得出奇。鹰城市香仕染织有限公司总经理夏仕雄躺在二楼总经理室的黑皮老板椅里,一支接一支地抽烟,不时地深深叹气。这时,长长的走廊里由远而近传来一串皮鞋根敲击地板的声音。夏仕雄忙掐灭烟蒂,想转身打开身后铝合金窗跑跑烟味儿,发现外面不但冷风嗖嗖,还飘起了雪花。皮鞋根的“咯噔”声在总经理室门口停下,“咯吱”一声门被扭开了,站在门口的是他的夫人鲁香芸,也是公司的董事长。公司是她父亲留给她的,她自然是一把手。此刻,鲁香芸穿着一件白绒绒的上衣,戴着白绒绒的皮帽,配上她那双又大又黑的眼睛,活像国宝大熊猫。
夏仕雄忙站起身走过去,扶着夫人走进屋。鲁香芸说:“农民工都回家过年了,我们还呆在这里干啥?”夏仕雄问:“你的意思是?”鲁香芸看了他一眼说:“到鹰城乐园住几天,怎么样?”夏仕雄知道那是个集宾馆、饮食、娱乐于一身的度假山村,便说:“什么时候去?”鲁香芸说:“今天晚上。”
夏仕雄和鲁香芸在鹰城乐园住下后,白天滑雪、打台球,晚上蒸桑拿、全身按摩。两天很快过去,第三天天刚黑,两个人正准备到餐厅吃晚饭,夏仕雄在房间门口接了个电话,但没说话,便把手机扣上了。鲁香芸感觉有问题。果然,到餐厅后见夏仕雄说去洗手间,鲁香芸就悄悄跟了过去。刚近洗手间,鲁香芸就听见丈夫的声音:“我当然爱你。那个黄脸婆,我烦死了!喂,今天晚上在雪崖亭见,10点?好,就10点。到时候我一定想方设法脱身。”鲁香芸听到时间、地点后,就机警地离开了。晚上9点半,夏仕雄正和鲁香芸在卧室看电视,突然一捂肚子说:“你肚子疼不疼?晚饭的菜可能有问题,我的肚子疼了一两个小时,刚才疼得狠了。我到外面买点吗丁啉。”鲁香芸说:“外面天冷,我就不陪你去了,你早点回来啊。”夏仕雄穿好衣服,一手捂着肚子走出了房门。
鲁香芸从窗口见夏仕雄走出了宾馆大门,赶忙穿上外衣跑了出去。雪崖亭就在宾馆的西边,坐落在滑雪者出发的山头上。这座山虽然朝宾馆的方向坡度较缓,可背面却是刀劈似的悬崖峭壁。山头上有个古色古香的亭子,叫雪崖亭。夏仕雄来到雪崖亭,却意外地见到他的夫人早他一步也赶到了雪崖亭。月光下夏仕雄一见夫人身上穿的白绒大衣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想起以前有一次,她的白绒大衣被路边的汽车溅了几个泥点子,非让他马上送到干洗店去干洗不可。他刚说了一句“就几个小泥点”,夫人一生气打了他一耳光。当时为了财产,他不得不忍下这口气。此时夏仕雄气冲冲地走到她身边问:“你来干什么?”鲁香芸见他来者不善,忙往后退,哆嗦着说:“你、你……”不料夏仕雄像一头雄狮猛扑过去,紧紧抱住鲁香芸,狠狠地将她抛下了两米开外的悬崖。夏仕雄知道亭子周围虽然有雪,但白天滑雪的人很多,公安局根本不可能根据脚印判断谁是凶手。他向宾馆的方向望去,那里灯火阑珊,他怕时间长了引起别人的怀疑,迅速摸黑回到了宾馆。
第二天一早,夏仕雄就退房走了。他回到市里的别墅,每天提心吊胆地等着警方来盘问他。到了第七天下午,市公安局局长王金汉带着刑警刘长发和朱南燕敲开了他的别墅大门。王金汉从黑皮夹里拿出一张死者照片,问夏仕雄认不认识。夏仕雄的神情马上紧张起来:“她是我妻子鲁香芸。她发生了什么事儿?”王金汉反问:“1月18日晚你和谁在一起?”夏仕雄说:“和我妻子在一起呀!当时我们住在鹰城乐园,晚上9点半左右我和妻子拌了几句嘴,她一生气就走了。我以为她一会儿就会回来,结果一夜也没回来。我就回家等她,没想到……她到底怎么死的?”王金汉说:“今天上午有人在山脚下发现了她的尸体,我们找到了宾馆服务员,她们查出你们的住宿登记,认出死者是和你一起来一起住的。”夏仕雄哭丧着脸说:“是的,是的,她是怎么死的?用刀?用槍?她没什么仇人呀!哦,我想起来了,她在外面好像有个男人,为此我们还闹过离婚。我说什么也不同意离婚。她母亲死得早,她父亲死前把财产交给我们,还嘱我要一辈子对香芸好,一辈子和她在一起。会不会我妻子觉得离婚无望,就到山上和那男的要谈清楚,那男的见得不到她也意味着得不到她的财产,就一狠心……”王金汉说:“这只是你的猜测,我们在现场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你说的那个男的你知道是谁吗?”夏仕雄说:“不知道,真不知道。”王金汉让夏仕雄写了一份当时的情况,就带人走了。
二、神秘来信
过了半个月,也就是2月10日正月十三的早晨,夏仕雄让保姆陶妈去超市买两条“鹰城”牌香烟。陶妈刚到院门口,发现门缝里有一封信,信封上贴着一条白纸,纸上用电脑打印着四个字“夏仕雄收”。夏仕雄从陶妈手里接过信,感觉怪怪的,便让陶妈去买烟,自己回卧室打开了信。信也是用电脑打印的,内容如下:
尊敬的夏仕雄先生:你还记得元月18日晚上10点钟的事儿吧?对,就是雪崖亭附近你把你老婆推到悬崖下那事儿。我本不想麻烦你,可我过春节打麻将输了二十多万,没钱还债,于是想到了你,想从你那儿借50万保密费,不知同意否?如同意,请在2月12日上午往我账号上打50万;如不同意,我会把当晚录像寄给公安局。对了,我也给你带来了一份,就在你家厨房的窗台上,抽空你可好好看看。
一组银行账号后留下的名字是韩旭。
夏仕雄忙几步跨到厨房,果然见到窗台上有一盒微型录像带。他把信上的账号和名字撕下来,打开天然气灶把信烧掉后,急不可耐地开车去市场上买了一个微型录放机,然后回到卧室心惊肉跳地通过彩电播放。屏幕上出现了山头的那个亭子,一个人将另一个站在树后的人抱住抛到悬崖下。虽然因为天黑看不清那人的面部,但看身材、看动作,基本上能看出那个男人就是他。怎么办?夏仕雄想,看来当时真有人录下了自己的一举一动。这个人是早就跟着自己,还是偶然拍到的?如果是偶然拍到的,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家?对,这个人应该是出去拍夜景偶然拍到那个镜头,然后他跟上了自己,目的肯定是为了敲诈。这个可恶的人会是谁呢?无论如何要先稳住他,把钱给他,如果他见好就收,那就再好不过了。2月12号上午10点,夏仕雄按韩旭提供的账号存进了50万元。他开车回到别墅,心里仍是忐忑不安。他想,要是这个叫韩旭的过些日子再敲诈自己怎么办?录像带不像照片,如是照片,把他的胶卷买回来就行了,可这录像带怎么搞得清是否唯一的呢?
又过了半个月,一天早晨,夏仕雄在别墅的游泳池边散步,陶妈又给他送来了一封信。这封信的信封和上次一样,内容也是用电脑打的:
尊敬的夏仕雄先生:你的50万半月前我就收到了,因我事情多,连封回信也没空给你写。可现在我不忙了,你给我的50万,我还债付了二十多万,余下二十多万又输个精光。我的手气不好,我想再向你借100万。我知道你有上亿资产,就是借给我1000万也不算多,但我不能狮子大张口呀,你说是不是?就100万吧!我限你于2月27日星期一上午将100万打入我的账号,因为27日下午我还要用这笔钱。切记,切记!
韩旭2月25日
夏仕雄看完信,精神上简直无法承受。他的大脑出现了几秒钟的晕厥,待他扶着一棵树站稳,便强撑着身体回到二楼卧室,一下躺倒在宽大的席梦思床上。半小时后,夏仕雄的神智渐渐恢复了正常。他想,这家伙把我当成提款机了,什么时候想要钱只要填个单子,他填多少机器里就得出多少。要给钱也行,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呀?这样没完没了地折腾下去,再大的家业也要败光。他平时很少吸烟,自从雪崖亭那一幕后,他经常一支接一支地抽烟。他从床上起来,坐到沙发上点了支烟,大脑紧张地思索:这个韩旭到底是谁?根据他两次送信来看,他应该住在鹰城市内。他怎么会录下自己在雪崖亭的那一幕呢?夏仕雄忽然想到,如果这个人当时到过雪崖亭,那么他当晚肯定也在宾馆过夜。对!查查当时的宾馆记录也许会有所收获。他立刻打电话请来他曾雇用过的调查鲁香芸是否有情夫的私人侦探罗森。人到中年的罗森十分机灵,没过几天就把夏仕雄交待的事查个一清二楚。夏仕雄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对站在面前的罗森说:“怎么会没有韩旭的住宿记录呢?”罗森说:“除了鹰城乐园,乐园两公里以内的两家宾馆我也查了,都没有韩旭这个人。”夏仕雄寻思着问:“会不会是两个人住的,登记的是另一个人名字?”罗森说:“有可能。但也有可能韩旭本身就是个化名。”夏仕雄问:“用化名能办银行卡吗?”罗森说:“用假身份证办银行卡的案件有的是。”夏仕雄深深地叹口气,问:“这个诈骗者会是谁呢?你只要给我查出这个人,多少费用我出。”说着,他从茶几下面拿出几沓人民币,“这是5万元,你先拿着。这里可含着绝对保密费哟!”罗森微微点点头,把钱放进提包,说:“干我们这一行,保密是第一位的,我要在这上面出问题,饭碗早就被砸了。夏总,我想这个所谓的韩旭可能是你认识的人。”夏仕雄一怔,盯着罗森。罗森继续说:“你想想,他每次和你联系,只用电脑打印的信件,从不用电话。而现在干敲诈的用的都是电话,因为电话最快,买一个不用登记身份的手机卡,想说什么几秒钟就能办到。他们最讲个快字,快联系,快定价格,快定交货的时间地点,快把钱安全地拿到手。而韩旭却用一种很危险的办法,他亲自或请人把信送到你家里,这只能说明他害怕你听出是谁的声音。”夏仕雄从沙发上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说:“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那么,我认识的人中谁会干这样的事儿呢?”罗森说:“这一次你不是没有按他的要求往他账号上打钱吗?相信我,他是不会报案的,他的目的是要钱,既然钱没到手,他还会来送信威胁你。我已派我的七八个手下24小时监视你的别墅,只要送信人一来,保证给你抓个活的。”夏仕雄看着罗森,满意地点了点头。
私人侦探罗森派人盯住夏仕雄的别墅已经十多天了,没发现一点动静。这天上午,一个八九岁的小叫花子拿着一封信送到陶妈的手里,陶妈赶紧把信交给躺在卧室里的夏仕雄。只见信封、内容仍和前两封信一样,全是电脑打出来的:
夏仕雄:你太不够朋友了!我命令你今天中午12点之前撤走所有企图活捉我的人,不然,12点零1分我叫公安局去抓你!
韩旭2006年3月10日
夏仕雄一看自己的计划被对方发现了,只好给罗森打电话,让他撤走所有监视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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