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人个个哈哈大笑，脸上的表情就像台上的小丑一样，充满无尽的欢乐。只有他一个人无法放开心扉，依然耷拉着脑袋，无奈地摸摸没有知觉的双腿。
小丑又是假摔，又是蹒跚拖步，引得观众一阵又一阵大笑。可是他好像觉得小丑不时和他对视，似乎能注意到他的忧伤。
表演结束，他艰难地拖着两边的轮子，远落在离场人群后方。小丑站在大门，欢送着观众，并给每位观众发送礼物和传单。
小丑送给他的是一块木质面具，和小丑一样的快乐表情，但也难以安慰他忧郁的心情。道过谢，他缓慢地独自一人走往回家路上。
“哈哈哈！”他在镜子前戴上面具，故意挤出几下干涩的笑声，而后又取下面具，镜中恢复了他沮丧的表情。不久前一场事故夺去了他下身的活动能力，同时也夺去了他的工作和生活的热情。
放下面具，又拿起传单，版面设计和内容都十分讲究，一般人无疑会被吸引。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传单最下面一小段文字上面：
来加入我们吧，这里将提供给你无尽的快乐！
是马戏团的招聘告示。
他笑笑，一个坐着轮椅的人又能表演什么杂技呢？
本想把传单放进垃圾桶，手却又停在了桶的上方。
傍晚的马戏团帐篷似乎有些诡异。终究，他还是想要快乐。
小丑说表演的时候带上面具就行，其他什么也不用干。
那是他的第一场表演，场中央有只被栓好的老虎。他假装被吓破了胆，推着轮椅绕着场子转，在老虎所能及范围之外的地方，装作被追得够呛。想不到观众竟然买账。透过面具，他看见许多光点随着大家的笑声，渐渐向自己聚拢，钻进身体里面。
他从来没有感到那么轻松和快乐，几乎忘记了自己是个瘸子。
就这样，他和小丑配合表演了一段时间。突然有一天，小丑拆了帐篷和舞台，说要一起搬到另一个城市。他没有反对，因为最近的观众确实在逐渐减少，而在场的观众也似乎不再快乐。
马车拉着他和小丑，连同所有工具，经过一个个面容憔悴，郁郁寡欢的市民，朝远方驶去。或许是因为期待，他心里无比欢乐和兴奋，哼着歌儿，离开了那座笑容灭绝的死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