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一条丈长的棍子迅雷似的射过来。 “噗——”你一出剑即一道寒芒。“嗤——”棍子从头对劈而开,一左一右飞上了树梢,竟是两条丈长的软鞭呢!
“好——”树枝都打起了颤,却不见半个人影。“好你个老家伙——”而你心中早无恨怨。
刚才的寒芒——剑气?不,是比剑气高明十倍的剑罡。正是你衣家的三绝剑法!所谓三绝:剑招绝,不在繁复,而在实而不拙;剑气绝,内力灌入剑身,经剑尖射出,能洞穿碑石:剑罡绝,内劲由剑刃喷出,所向披靡。此三绝都列百家剑之首,昔年,黑白两道对你父亲无不敬畏三分。
父亲——你认为自己是千古不孝子。父亲死的那个凌晨,你在哪?戏院、赌场、酒楼、青楼,正匆匆地欢娱着。你赶在展曦微露之前回到竹林间的茅屋时,父亲竟已横尸倒地。那一刹那,你觉得天在摇,地在晃,一切都在动荡。
父亲周身无伤,佩剑只出鞘一半,仇家何等厉害!你师父——你口中的老家伙——说幸亏你那时还死性未改,否则连个给你爹报仇的人都没有!
因为你安葬父亲后,仇家又现身了。他一脸络腮,却是个独眼人。他森森地吐出四个字:斩草除根!
父亲说过,要是看见这样一个人,尽力避开,此刻竞避无可避,不如拼了!你连使三剑,每一剑都极尽变化。花架子!他的冷笑令你备感耻辱!他的掌力排山倒海般涌过来……
你再次睁眼时,以为已到地府,却见弥勒微笑,一束光中,尘埃飘浮,原来只是身处废宇。回哞间惊觉,一个老乞丐卧躺柱旁,他就是你的师伯。他赶不及救你父亲,却救下了你。父亲也说过,如果修得师哥的浪子三绝剑,就能打败独眼人。
你静观弥勒,一时间,感慨万千。家有布庄、酒楼、良田,本不愁生活,而你挥霍无度!父亲怕你坐吃山空,打算再干一回,就将田宅抵给钱庄,和一个故人合伙做木材生意,谁知他卷了巨资跑了。
你忿忿地要去找那人算账,父亲却将你架到南山,说等你剑艺有成再去报仇。只是你人在山间,心念花花世界。 若非贪图享乐,怎会荒废正业?你一拜跪下,求师伯教授剑术!看父亲的面上,他岂会不同意?就这样,师伯成了师父。
不知是否他故意整你,教了你三天,就赶你去种菜。说种得不好要重种,种好了再学剑。督促甚严,天亮前起床,夜深才入睡,稍有懈怠,软鞭招呼!他手一抖,鞭子像长了眼睛似的。
仅几日功夫,你浑身便皮开肉绽,积了六十几道口子。不仅如此,他还苛待你的饮食,只许你吃自己种的菜,好酒好菜他独享。你就想到了逃!可破庙方圆一里,就是一个奇门遁甲阵,根本走不出。
后来,你想通了,何必白受皮肉之苦?难吃的菜也还是自己吃,那就好好种菜吧。日复一日,你的心也真静下来了,爱护着每一棵菜,使它们茁壮成长,越来越好看,也越来越鲜美。
眨眼就是一年。这一日,老家伙终于说要教你浪子三绝剑了。你早已不再叫他师父,而直呼老家伙。不过,他也不在乎。
两年苦练,剑艺竟是一日千里!你唯独好奇,浪子和衣氏两套剑法似乎没有什么区别。父亲昔日同样严格指导,可练了二十年,竟远不及这两年所练。 他说,我在你祖父处学得此剑,觉得入门并非易事,就琢磨了一套捷径的浪子三绝:绝懒,尚勤;绝奢,尚俭;绝贪,尚清。浪子心不改,怎悟得剑髓?功夫就在生活中,劳作也是一种修炼,而且专门修心,便是心法。
破庙里,再也不见老家伙,案上有两锭黄金,并压着一张纸条:你已尽得我真传,遁甲阵已撤,准你下山。只管重振家业,仇人闻讯,自然会寻来。为师闲云野鹤,不必牵挂。
“师父——”这一声震彻庙宇,你跪了下来。
你苦心经营,先是小布庄,再是茶馆。两年光阴,两年心血,无声无息流淌过,虽不比昔日富贵,却也有小成。
一日,你收到消息:衣宅搬进了新主人!你递帖拜访。新主人旱在园中恭候多时,一脸络腮,左眼戴着眼罩——
你眼中喷出火来,很快又平静下来。折下一条树枝,这是剑!你和他斗得难解难分。百招后,衣氏三绝剑施展到淋漓尽致,独眼人一败涂地。再一剑,再一剑,父仇就可得报了!
忽听他纵声长笑,摘去眼罩,从额上撕下一张皮,露出另一张脸——爹?你瞠目结舌。他又从怀中取出一块皮,套到脸上——师父? 你竞不知父亲深藏不露,还精通一路神鞭绝学,一套龟息功,一手易容术,一个奇门遁甲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