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中住着一位女巫,她衰(shuāi)老而孤单。
女巫曾经走过世界各地,巫术名扬天下,现在她退休了,一个人住在森林中的木屋里。
她只有一个朋友——一颗黑豆。
女巫集中所有的力量训练这颗黑豆,她伸出瘦弱纤长的手指,对着黑豆,口中念着咒语,她要运用巫术把碗里的黑豆指挥着跳出来,跳到半空。
女巫不吃不喝,坐在一把破旧的木头椅子上,对着黑豆,已经三天三夜了。
可是黑豆没有动。
女巫的眼睛都熬红了,最后,两颗跟豆子差不多大的泪珠滴下来,落在黑豆身上。女巫伤心极了,想当初,她是多么神通广大,她可以让任何东西飞上半空,不要说是一颗小小的豆子了,就是整座房子她都能让它飞上天。
人类是容易衰老的,为什么女巫也这么快就老了呢?要是知道自己也这么容易老去,女巫也许会在衰老之前生个孩子,那样就不至于像今天这样孤单了,只能对着一颗什么也不会说,什么也不会做的黑豆伤心。
在得到这颗黑豆之前的每个夜晚,女巫都会偷偷跑出森林,慢慢接近人类的村庄,女巫最喜欢听村子里的孩子们游戏时发出的欢声笑语,还有他们轻微而甜蜜的鼾(hān)声。
那天晚上,有一个跟同伴玩捉迷藏的孩子躲进森林迷了路,女巫发现他的时候,他的小伙伴们已经回家了,只有他蹲在一棵大树下哭泣。女巫为他擦干了眼泪,把他送到了他家附近。女巫没有靠近他的家,因为女巫是不能靠近人类的住处的。
女巫面无表情地离开时,男孩拉住了她。男孩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放在女巫的手心里。这是一颗黑豆。
女巫退休后,她完全忘记了该如何使用巫术,包括那些熟得不能再熟的咒语。
女巫抱出了家中所有的巫术书,从第一页开始看,就像她六岁那年第一次接触到巫术,开始学习巫术那样。
女巫贪婪(lán)地学习着,不分白天和黑夜,到第四十九天的晚上,女巫终于把忘掉的巫术都重新学会了。
女巫把黑豆放进了碗里,开始运用巫术。当然,就像我们担心的那样,女巫失败了。黑豆在碗里,一动不动。
女巫不再走出森林一步,那些人类的欢乐只属于人类,没有人愿意走进女巫的世界,尽管女巫是那样善良,一辈子没有伤害过任何人,甚至是一只蚂蚁。
女巫把每个白天用来发呆,每个黑夜用来沉睡,因此,她的屋子变得肮(āng)脏不堪,灰尘布满了每个角落。
灰尘越积越厚,碗里的黑豆被埋住了。
一天深夜,女巫依然在沉睡,屋里响起轻微的爆裂声,还有“滋滋滋”什么东西在生长的声音。
是黑豆!黑豆发芽了,小芽正在迅速长高长大,不一会儿就长成了大树,直冲到屋顶。在黑豆大树的顶端,开出一朵花,然后结出一颗豆荚,豆荚由空瘪(biě)到鼓胀,越来越大。
“嘭!”豆荚裂开了!
女巫被惊醒了,她看着忽然冒出来的那棵大树,看着那个裂开的豆荚中跳出两个黑头发的男孩子,女巫揉揉眼睛,感觉像是在做梦。
两个男孩子走到女巫身边,他们伸伸胳膊踢踢腿,咯咯笑着扑到女巫怀里:“妈妈,我们是黑豆娃娃呀!”
女巫的眼泪落了下来,她有自己的孩子了,她的巫术终于有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