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无缘,何需誓言。既不回头,何必不忘。往日种种,逝水无痕。
这是我一个很要好的兄弟的真实故事,他和他女朋友相识在2003年3月非典爆发前夕,在杭州开往宁波的火车上认识的。2003年5月份经过非典之后再次见面,2003年6月份两人终于在一起了.2004年女孩子怀孕了,但是两个月后不幸流产,因为是宫外孕,女孩子因为宫外孕引起的大出血几乎丧命.
后来女孩子的母亲竭力反对他们在一起,女孩子一气之下去德国读书,但是这个女孩子父母离异造成了她内向且多愁善感的性格,两年多的时间她还没有开始新的生活,而是一天天的思念中度日.
2007年2月14日,情人节,也就是春节前3天,她给他来了一封电子邮件,就是本文.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看到了这封邮件.并经那哥们同意,在这里发给大家看看.
我改动了49个字,其余就是大家看到的完整的邮件。
不知道怎么称呼你,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写信给你。
今天,柏林下着小雨,有点冷。似乎有很长时间没有给你写过邮件吧,也不知道你现在过得怎么样,还那么对我失望吗?不然,你为什么不给我回信呢。
我似乎每天就生活在回忆当中,回忆着我们在一起的那短暂的649天。我每天都在给你写信,写在我的日记里。在一起649天,而现在我们已经分离了780天了,我也不知道我们会分离多久,或许是一生一世? 有的时候,我想我们都已经分开了,我不应该再去想你的事情了,但是,我却每天都不停地在想,真的要精神不正常了。 经常在想,你都快三十岁了,这样的年龄,是该找个女孩子陪陪了,而且你爸妈也一定想你早点结婚了。但是,一想到你会抱着别的女人睡觉,会做我们曾经做过的那些亲密的事情,会生属于你们的孩子,我的心就很痛很痛。
我知道我错了,从踏上飞往柏林的飞机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我彻底地错了。我发现自己无法没有你,飞机起飞的那一刻,我的眼泪就无法停住,一直从上海哭到柏林。十来个小时都没有吃东西,妈妈也吓坏了,她本来以为我们会分了就分了,或许是她没有想到她的女儿会这么爱你吧。
我无数次下定决心要回去找你,也曾经有很多次甚至都预订了飞回上海的机票,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回去面对你、或者说面对我内心深处的爱。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更是越来越害怕回国了,很害怕面对着你和另外一个女人一起向我走过来的场景。我越来越恨我自己,爱你爱得那么深。 知道自己怀孕的那些日子,是自己一生中最开心的日子,和自己爱的人,共同孕育自己的孩子,她将会是那么可爱、纯洁的小天使,想想都会笑出声音来.
可是,她还是失去了,那个时候,我在手术台上,我就想我应该和我们的孩子一起离开这个世界,我无法面对你,我丢了你的孩子,你连名字都想好了的孩子。可是,我真的怕你在这个世界上孤单寂寞,我是你的女人,你是我生命的唯一啊。 在那之后很长时间,我真的很失落,我真的都想问问上帝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我真心爱一个人,我错了吗?为什么要剥夺我的孩子!
妈妈请人算命的时候,她也是迷茫的,无法面对这个变故。我失去了我两个月的孩子,而她几乎失去她养育了二十多年的孩子,我作为一个女人,我能理解她的心情,这是你们男人无法理解得那么深的。
算命的说我和你是相冲相克的,而据说那个人算命是十分灵验的。或许你会不屑一顾,但是在那个时刻妈妈和我两个女人的心中,却认为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判决。我怕我们相克会带来你一生的不幸,而这个不幸还会延续到我们的孩子那无辜的生命上,我真的受不了。我妈妈怕我们相克会失去她唯一的孩子,那样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就在那一瞬间,我决定离开你,我即便忍受再多的痛苦,也要你快乐过一辈子,也要我的妈妈快乐。妈妈是世界上最贤淑善良的女人,早年和爸爸一起从政府辞职下海创业,吃了多少苦,到头来自己的丈夫却和别的女人走了,我还记得十二岁那年的情景,妈妈一下子老了很多。
这些年,我走到哪里,妈妈都要陪伴我。在北京读书的时候,我是班级里面最郁郁寡欢的学生,甚至一直到毕业,班上还有男生和我从来没有说过话,就是因为我下课之外的时间都在陪妈妈。
妈妈太苦了,太孤独了。唯一的一次没有陪妈妈过节就是2004年的春节,你说你的爷爷得了喉癌,很想见见他的孙媳妇,你们家那边的风俗就是那样的吧。不过我确实很高兴去的,很想了解你的家庭还有你的成长的环境,只是很担心妈妈会很孤单。
当时你说让我的妈妈和我们一起去乡下老家过年,我也觉得挺好的,但是妈妈可能觉得不合适吧。在你爷爷家的那个春节,是我出生到现在为止感觉最热闹开心的一个春节(这样说是不是有点对不起我的妈妈?)。
你竟然有那么多舅舅、阿姨、姑妈、表哥表弟表姐表妹,每天都有那么多人来拜年做客!你好象每天都那么开心地带着我到处走动,好象怕别人不知道你找了老婆一样,就像一只翘着尾巴的骄傲的大公鸡一样(这是你那个读小学四年级的小表弟说的)! 看着村子里的那些村民那种羡慕的眼光,我才发现我拥有的东西就是他们向往的,可是他们不知道,他们所拥有的也是我羡慕的:有兄弟姐妹互相照应,一家人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平淡而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那就是我想要的。
真的,那时候我真的想马上嫁给你,马上加入到你的家庭当中,有那么多的亲人。 还记得到你姑妈家去玩,晚上你姑妈想留我们住的,可是你却执意要回去,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不习惯。但是你知道吗,有你在,我睡工棚都可以的,就是你指给我看的那种烧炭的人住的那种工棚都可以。如果你真的在乡下去砍树烧炭,我真的愿意陪你去,给你烧饭给你洗衣服。
想不到第二次去乡下就是你爷爷的葬礼的时候,想起他曾经给我的红包,那个用写对联的红纸包起来的红包,我至今都感动不已,朴素又浓重的亲情!
乡下的那些仪式真的很复杂,我本来想鞠几个躬就可以了,你爸爸说最好要像你的那些嫂子那样进行复杂的仪式,还好那个司仪理解我这个外乡过去的女孩子很不习惯,在旁边耐心地给我讲解,总算没有给你和你爸丢面子。
哎,又回忆那么多,我可能真的老了,总是沉浸在回忆中,想着你的点点滴滴。因为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我生命中的节日。649天,我每天都写了日记,离开宁波前往上海坐飞机前一瞬间,我想着把日记本掏出来扔到河里,和那段感情说再见,但是我还是没有,我真的很懦弱!
现在,我懦弱得不敢开始我的新的生活,在德国快两年了,仅有的聊得多一些的人是我的一个同学,她是个同性恋,她见我对男人很冷淡就以为我也是同性恋,要带我去聚会,我告诉她我的性取向是异性恋,但是我的爱人却和我分开了。我把我们之间的一切都告诉她了,她表示能理解。我相信她能理解,因为据说同性恋真正动了感情,比异性恋要刻骨铭心得多。
好几次梦见你和别的女孩子结婚了,在你们乡下老家那边办得很热闹。我就惊醒过来,浑身发抖、流泪到天亮,你能理解我的那种绝望吗?妈妈也吓坏了,本来妈妈以为我们的感情能很快就翻过去的,但是后来妈妈终于意识到了那是非常非常艰难的。
有一天我又做了这个同样的梦,我哭着问我妈妈:“如果他要结婚了,我该送什么东西给他?”我妈妈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她也曾经那么深地爱着爸爸,离婚之后也从来没有想过再结婚。她应该是能理解我的悲伤的.
2006年的6月28日,我们在一起三周年的日子,我又是从这种梦中惊醒,真的很绝望,我真的不知道这是不是上帝的暗示。妈妈还没有回公寓,我给她给你各写了一封信,割了自己手腕三刀才割破血管。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圣母医院里,妈妈哭得快晕过去了。她抱着我的头哭着说:“飞飞,我们回家吧,回我们宁波的家,和他在一起吧,你们结婚吧,我把全部的家产都给你陪嫁,我再也不阻拦你们了。”我说:“妈妈,他结婚了,我做梦他结婚了。”
在住院的那些天,有一个护士经常和我说话,她问我为什么要自杀,我告诉了她,她觉得很奇怪,你爱他为什么不回去找他?我说我怕见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或者结婚了。她很不理解:“他结婚了,你们真的相爱还是可以在一起的啊,他离婚和你结婚不就可以吗?”我想了半天,好象还是无法接受这种结局,我要的是一个完整的你,我不希望你的感情有别人分享过。
是我太苛刻太理想主义了。你,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在两年多里面没有女人是多么痛苦的事情。我总是拿自己来想象你,我这两年只是想过你的怀抱,想着被你紧紧拥抱的感觉,性方面似乎从来没有欲望。而你,我当然是了解你的,很多次我去宁波火车站或者宁波南站接你的时候,你一见面就要紧紧地抱我吻我,我能感觉到你强烈的欲望。
所以,我想你已经找了别的女人是情理之中的,我的猜测也是合理的,唯一的不合理是我无法忍受这些,这就是我这两年那么多次退掉回去的机票的原因。
离开的时间越久远,我更想你,就更不敢回国去面对可能的事实。我真的太懦弱了。我到底是不是错了,你还恨我吗?最后那个晚上你在天一广场说的那句话,你要收回吗?
这两年,我走遍了欧洲DL的大部分国家,还有北非的几个国家,去了我们谈论过的每个城市,伦敦、伯明翰、巴黎、马塞、罗马、佛罗伦萨、慕尼黑、汉堡、卡萨布兰卡,等等几十个,每到一个城市我都是为了怀念你、怀念我们那段刻骨铭心的感情。
在卡萨布兰卡,我想起那部电影《卡萨布兰卡》的主题歌,很感伤,很想你。
在滑铁卢大桥,我想起我们看那部电影《魂断蓝桥》,心中的伤痛无法描述……
想起我们一起去云南,一起去加格达齐,一起去长沙……
往事历历在目,从北京到加格达齐的火车上,过了齐齐哈尔,软卧里面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了,我们两个依偎在一起,看着外面的风景,你抱着我,抱得那么紧…你是那么冲动,差点让我出洋相。
这两年来,你是怎么过的啊?我的男人,我生命中唯一的男人,爱你胜过爱我自己一百倍!我无数次恨自己,那么懦弱,就因为你那一句话,我就不敢回去了吗?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和我谈了那么多,从杭州一直聊到宁波,从弗洛依德到马克思,从经济到政治,说了你的革命,说了你的抱负,你对生命的热情感染了我,那一天的夕阳我觉得特别美丽。下车的时候,第一次,对一个男人,有那种不舍的感觉。
你的妈妈还好吗?我很想她,耳边经常想起在乡下的时候,她在别人提起我的时候说的那句“我(的)飞飞”,很亲切,写到这里,我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多想再赖在她的怀里叫她一句妈妈!我还记得在你乡下老家那边的院子里,我坐在一个小板凳上,你妈妈挨着我坐在我身后的椅子上,给我扎马尾巴的情景。那些邻居的话我不懂,但是我明白那是羡慕我们的意思。是的,她就象我的亲妈妈一样。
那天的太阳多么温暖,不远处是你和你的那些“狐朋狗友”在打麻将